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趙小禾睜開了眼。
昨夜實在太勞累，陸望川的精力像是永遠用不完，到後面他怎麼睡過去的自己都不知道。
身上沒有粘膩的感覺，反而清清爽爽的。
一偏頭，趙小禾正對上陸望川看着他的眼睛。
“陸大哥，怎麼不叫我，嘶……”
趙小禾猛地坐起來，扯着了痛處，特別是後腰，十分酸疼。
“慢些，不着急，家裏就我倆，多睡會兒也沒事。”
陸望川伸手給趙小禾揉腰，他力道剛好，沒一會兒趙小禾的酸痛就緩解不少。
“你再睡會兒，我先去燒水做飯，早上吃面條行嗎，我做面條還算能入口。”
趙小禾點點頭，他現在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話就變得少。
等陸望川出去了，趙小禾也睡不着了。
他挪到炕尾坐下，打開自己的陪嫁箱子整理一下衣服。
喜服得洗幹淨了收起來，過些日子空了改改，等天冷了還能再穿在棉衣裏。
箱子打開就是一床新被子，這是劉繡蘭給他做的。
現在他和陸望川睡的也是新買的被子，這一床就先不動了。趙小禾把被子先抱出來，衣服在箱子下面。
除了他原來的舊衣，還有三套新衣，兩套是劉繡蘭做的，一套是大伯娘給做的。
除了他昨天穿在腳上的新紅鞋，箱子裏還有一雙新的。
看着這麼多的新衣服新鞋，趙小禾鼻子酸酸的，有點想家。
拿了套新衣準備穿，趙小禾突然發現箱子角落像是裏有個荷包，他掀開衣服拿了起來。
荷包裏裝了東西，打開一看，是二兩銀子。
銀子攤在手裏，趙小禾的眼淚成了線地往下流。
爹娘給他備了新衣新被，還悄悄給他塞了壓箱銀。
他們這一片的風俗是，只有家裏極爲疼愛的姑娘哥兒出嫁時，爹娘才會給壓箱銀，爲的是自家的女兒哥兒在夫家也能有自己能支配的銀兩。
趙小禾難過了一會兒，又振作了精神。這才成親第二天，要是被陸望川看到他哭，以爲他是後悔了就不好了。
把這二兩銀子照樣放進箱子裏，新被子也塞回去，陸望川的箱子也沒鎖，趙小禾想着得買把鎖。
雖然家裏就他們兩個人，清水村也很少出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事關銀錢，還是小心些好。
把衣服穿好，趙小禾就去了灶房，不能陸望川讓他休息，他就真的什麼都不幫。
“怎麼起來了禾哥兒，鍋裏有熱水，你先洗漱，面還有一會兒。”
陸望川正在切面條，看趙小禾進了灶房，加快了手上動作。
趙小禾洗漱完了就坐在灶前幫着燒火。陸望川太不一樣了，趙小禾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嫁過來的頭兩頓飯，竟然都是陸望川做。
今天吃飯就在堂屋了，昨天是特殊情況。
煮的是白面條，湯上面飄着一層清亮的豬油花，還有幾顆蔥花做點綴。
趙小禾嚐了一口，鹹淡正好。
“陸大哥，你會的真多，不像有些漢子，連鹽是什麼都分不清。”
“你還見過哪個漢子？竟然連鹽都分不清。”
憑空一口大醋，趙小禾怔了一下笑出了聲。
陸望川自己說完也有些窘迫，說的是什麼胡話，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我是撿來的，這你應該聽說過了。其實我娘開始的時候對我也是很好的。
後面陸正仁出生了，就是我娘的親兒子，爹娘就變了。
家裏家外的活都得我幹，飯卻經常吃不飽。其實我不怪他們，畢竟如果不是他們，可能我也長不大。
後面到了軍隊裏，有個姓張的夥夫，我倆合得來，他手藝好，我看得多了就也會些。”
趙小禾靜靜聽他說着，相比之下，他比陸望川要幸福得多。
陸望川對他好，他以後也會真心對陸望川，趙小禾默默下了決心。
面條吃了一半，趙小禾才發現碗底臥了兩個雞蛋。
他瞟了一眼陸望川的碗，陸望川吃得快，已經見底了，沒有雞蛋。
趙小禾把碗推過去，挑了個雞蛋到陸望川碗裏：“你也吃。”
“禾哥兒，這是給你做的，你吃。我壯實着，你得多補補。”
“陸大哥，這不是咱們家嗎？我們是一家人了，我看着你什麼都沒有，我也吃不下。”
配合着自己的話，趙小禾放了筷子，作出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
陸望川被他唬住了，而且一家人幾個字戳中了他，他現在有家了，他和禾哥兒是一家人。
兩人把雞蛋分吃了，趙小禾收了碗去洗。
陸望川想黏着趙小禾，跟着他轉。趙小禾舀水他揭水缸蓋子，趙小禾洗碗他接過來放櫥櫃裏。
等都收拾幹淨了，迫不及待地拉了趙小禾又進了房間。
陸望川打開床尾的箱子，從最裏面拿出了錢袋子。
“禾哥兒，這是家裏剩的銀子，五兩整。另外還有些散銅板，一共有六百五十枚，六百我穿了六串。
歸田的時候得了十五兩銀的安置費，以前在軍隊裏，每月有兩百文的月錢，我也攢了些。
買這個房子和修繕花了些錢，還買了塊地。零零散散的開銷花出去，還剩下這些。”
其實這比趙小禾想象的要好多了，加上他娘給的二兩銀子，家裏一共有七兩的整銀，普通人家夠一年的嚼用了。
只是陸望川的田地都剛開始耕種，這段時間出不了什麼糧，米面都是買着吃的，看來還是要節省些。
“成親我買了幾斤豬肉在家裏，昨天吃了還剩了些。天氣熱放不住，沒有多買，你若想吃我再去買。”
過日子哪有天天吃肉的，但這不是剛成親，說些甜話，趙小禾也沒有出口反駁。
陸望川把銀子和銅錢都給了趙小禾，趙小禾也沒瞞着陸望川，當着他的面把劉繡蘭給的二兩銀子拿了出來。
整的銀子收起來放進箱子最下面，六串銅錢和零散的五十文就放箱子上面些，平時有個用處，也方便拿取。
“那中午我剁些肉，和韭菜炒成肉醬，咱們蒸雜面饃饃夾着吃？”
陸望川自然是沒有不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