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朗拿起鑰匙的手指頓了一頓,唇角輕淺的笑意忽然凝滯,狹長的眸子,瞬間暗沉。
“男朋友?”
他聲音依然平和,但站在他身邊的江星序卻渾身一個激靈,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席卷而來,嚇的江星序渾身都繃緊。
他今天明明很聽話啊。
阮棠不了解他,並無察覺,她甚至沒留意看江司朗臉色的細微變化,低頭看一眼手機,一邊笑着回話。
“嗯,我男朋友來了,就在外面。”
剛剛下課,她就看到陳默陽給她發的微信,說已經到九仰雲台門口了,等她結束,接她一起回學校。
九仰雲台門禁森嚴,外人不得擅入,陳默陽只能在外面等她。
江司朗拿着鑰匙的手指收緊:“是麼。”
“那江先生,我就先走了。”阮棠匆匆告辭。
她不想讓陳默陽久等。
江司朗斂眸,將眸底的暗沉壓下,依然邁開步子:“那我順路送你出去。”
要出小區也挺不容易的,九仰雲台像個大型森林公園,江司朗的這個別墅還在最裏面,阮棠剛剛進來的時候,坐觀光車都坐了十分鍾。
要走出去,至少得走半小時。
江司朗已經走在了前面,阮棠自然不好拒絕,跟上他的步子:“那麻煩您了。”
江司朗在車庫取了車,是她第一次坐的那輛巴博斯。
阮棠拉開副駕車門上車,綁好了安全帶,手機震動一下。
她查看消息。
學長:【還要多久結束?小熊等待.jpg】
阮棠唇角彎了一下,兩手拿着手機敲字:馬上……
忽然一個急刹車,阮棠險些沒拿穩手機,連忙抓緊了安全帶坐好。
江司朗淡聲說:“剛有只貓跑過去。”
阮棠驚魂未定的點點頭,看向前方空曠平坦的柏油路:“沒撞到就好。”
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察覺到自己不該在別人車上玩手機,阮棠沒再按開手機。
江司朗將車速放慢,行駛的格外平緩,似乎也因爲剛剛險些撞到那只貓而後怕,所以不敢開快。
車廂內安靜下來,氣氛也有些莫名的僵持,尤其是這慢吞吞的車速,分明短短幾分鍾的路程,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讓阮棠有些如坐針氈。
她真的不習慣和江司朗相處,尤其是獨處的時候,總覺得無形中壓力太大。
但江司朗好似不覺得,他緩慢開着車,隨口問:“什麼時候談的男朋友?”
阮棠如實說:“前不久,他還是我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
阮棠生怕他誤會她高中拿着資助金還談戀愛,不好好讀書,連忙解釋。
“我們高中沒有在一起,他一直在等我考上大學,我們前幾天才在一起的。”
江司朗唇線拉直,所以她這一周都忘記了要打電話來,是因爲忙着戀愛。
終於,車開到了九仰雲台的門口。
阮棠一眼看到等在路邊陳默陽,眼睛倏地亮起來。
“江先生,我就在這下車吧。”
阮棠大概自己也沒察覺到,她語氣裏掩藏不住的一絲迫切,她迫切的想要逃離這個車廂。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
江司朗看到路邊站着的男生,背着個雙肩包,一身白色運動服,臉上蕩着欣喜的笑。
車剛剛停下,阮棠便拉開了車門下車。
“棠棠!”陳默陽快走了兩步,上前迎她,目光看向他的車:“這是……”
阮棠自然的挽住他的手,笑盈盈的說:“這是江先生,我的資助人,還讓人幫我找了家教兼職,是很好很好的好人。”
陳默陽眼睛更亮了,忙不迭的站在車窗外和他打招呼:“江總您好。”
江司朗目光在她挽着男生手臂的手上停留了兩秒,眸底積鬱的暗色又深了幾分。
阮棠禮貌的告別:“謝謝江先生送我出來,您慢走。”
江司朗扯了扯領帶,眸中的躁鬱已經壓制不住,冷冷的收回視線,驅車離開。
阮棠悄悄鬆了一口氣。
江司朗掃一眼後視鏡,她沒有在目送他。
她正站在路邊那個男人說話,笑容明媚又燦爛,比在他跟前時,開心自在的多。
江司朗眸色瞬間陰鬱,猛一踩油門,巴博斯在“嗡”的一聲巨大的油門聲浪聲中疾馳而去。
轟隆的油門聲驚的阮棠轉頭看了一眼,只看到那輛黑色巴博斯的一點尾氣。
“這車可真好,少說也得大幾百萬吧。”陳默陽忍不住感慨。
阮棠看着那輛車只覺得心有餘悸,她每次和江司朗同車都感覺如坐針氈,從來沒心情欣賞豪車。
陳默陽牽住她的手:“棠棠,你的家教工作原來是在江家嗎?“
阮棠點點頭:“恰好江家小少爺換家教老師,江先生就讓我試試了,我本來也沒自信的,那位小少爺好像挺頑皮的,說是換了幾個家教老師都沒用,沒想到今天我試課還挺順利。”
陳默陽高興的問:“所以你今天試課成功了?”
“嗯!我也沒想到,那個頑皮的小少爺會喜歡我,願意聽我上課,我純粹是運氣好。”
陳默陽卻說:“怎麼會呢?棠棠你本來就很招人喜歡!”
阮棠靦腆的笑笑,但心裏知道,只有陳默陽覺得她哪哪兒都好。
“我以後每周六都來一次,時薪五百。”阮棠雀躍起來。
“關鍵是這是江家的小少爺,你能借此機會和江家拉近關系,這以後的價值,可絕不止時薪三百!”
阮棠頓了一下,想到江司朗那張辨不明情緒的臉,心裏反而有些發毛。
她還是希望,以後來上課不會碰上他。
今天是試課,江家需要主人在場,以後,應該不用吧?
畢竟他那麼忙。
陳默陽又笑着說:“這下好了,每周六一天的補課費都能賺上千,你不用擔心生活費了,明天周日沒事,咱們還能約會。”
阮棠彎起笑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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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朗驅車穿梭在車流裏,眼前揮之不去的,是她挽着那個男人,明媚又歡喜的笑顏。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收緊,下頜繃緊,眼神都冷了下來。
冷靜了十分鍾,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對面很快接通,恭敬的問候:“江總。”
江司朗冷聲說:“你去通知阮棠,就說江星序他爸要求迅速提升成績,讓她周六和周日都來給他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