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煦,萬物生機。大地一回春,所有的生命都即將重新來過。望着府內的枝頭日漸翠綠,上官疏月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她在蓮兒和紫蘇的精心照料之下,身體已完全恢復。她要馬上開始行動,不能再拖下去。她要趕緊查清楚以前的事情,好跟從前的自己做個了斷,然後離開王府重新開始。
“蓮兒,蓮兒!”說幹就幹,上官疏月扯着喉嚨喊人,自病重清醒後她真是解放了天性,完全沒了以前上官家嫡長女的影子。
正在整理床褥的蓮兒被突如其來的,熟悉又陌生的獅子吼嚇了一跳,她簡直要無語死:“小姐啊,小姐,您何時才能溫柔一點地叫我呢?魂兒都快被您嚇沒了!”
將枕頭放好後,蓮兒翻着大白眼慢悠悠地走向上官疏月。
而上官疏月着急地又要獅子吼,蓮兒見狀立馬撒腿跑過去:“小姐小姐,千萬別叫,我來了,我來了!”
看到可愛的蓮兒,上官疏月咧着櫻桃小嘴笑得很開心:“蓮兒,你來了啊!快,坐下,我有正事要跟你說。”
本來還想數落一頓小姐,可聽到有正事要談,蓮兒就趕緊一臉嚴肅地坐了下來。
“小姐,什麼事啊?是要開始執行你的‘昨日計劃’了嗎?”
上官疏月點點頭,一副很認真的表情:“蓮兒,昨日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先找出當年爲我接生的穩婆。可眼下,穩婆像人間蒸發似的毫無蹤跡可尋,或許是上官繁星和梁氏的手筆,也或許是其他人。”
蓮兒點頭,似懂非懂地問道:“那依小姐看,穩婆爲何消失不見了呢?”
上官疏月挑了一下眉,抿着櫻桃小嘴,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在下巴處摩擦。“直覺告訴我,應該不是梁氏母女。那到底會是誰呢?我不記得和誰有仇有恨啊?”
她微微仰頭,眼簾輕闔上,下頜線繃出優美的弧度。片刻靜默之後,她緩緩頷首,目光落回蓮兒的臉上時,眼底已無迷茫,還帶了幾分篤定。“已故的我在盲山出現絕非偶然,這背後一定有人在推波助瀾。這個人一定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想越覺得事情愈發復雜,她的陌路、她的迷孕、她的難產、她的已故、她丟失的三年、她的重生……這一切看似毫無關系,卻又讓人忍不住覺得是環環相扣。
想到這裏,上官疏月背脊發涼。難道除了梁氏和上官繁星想要害她,還有其他人?
蓮兒見小姐神色異常,眼神空茫地似飄到了遠處,她一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她嚇得雙手扶住小姐的雙肩不停地晃動,聲音不自覺地高了許多:“小姐,您怎麼了?別嚇蓮兒啊!”
劇烈的晃動,把上官疏月從沉重的思緒中拽了出來。她不想讓蓮兒擔心就笑着說道:“沒事,蓮兒,我就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想得太入神了。”
心思單純的蓮兒便信了,她抓住上官疏月的手,小臉皺成一團:“那小姐,您可想出什麼來了?”
上官疏月眼珠子一轉,語重心長地說道:“古人有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來,得盡快回將軍府一趟。”
話音剛落,一陣軟糯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母妃,塵兒來看您了!”
原來是又酷又萌的小世子來訪,身邊還跟着一位英氣十足的女子。
感覺好久沒見到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娃子,上官疏月還真是想念得緊。其實,才幾天而已,古驚寒爲了讓她好好修養,就把古洛塵禁足在鬆苑。
古落塵爲了能見到母妃,一如反常地和父王撒嬌、討價還價,用幾天的時間將《千字文》學完,並熟背六百字,古驚寒這才解了他的禁足。
上官疏月看到小可愛來了,跑步上前便將小世子抱在懷中轉圈圈。
又是魔力轉圈圈,上次轉圈圈,就差點把小世子轉懵了,這次……
還好,在古落塵提出抗議之前,上官疏月已經將小世子放在了地上。
雙腿安全着地的古落塵,深吸一口氣,嗯,他還是不習慣母妃這可怕的懸空遊戲。
“母妃,塵兒近日都在忙於溫習課業,很少來雅苑,還請母妃莫怪。”小世子解釋道。
上官疏月蹲下來,寵溺地刮了一下小世子的秀鼻,笑着回道:“塵兒好好讀書才是正道,這樣長大之後才會更吸引女孩子啊!”
站在一旁的白亦然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小世子對上官姑娘,不,未來王妃,如此恭敬又......又......對,又親密。她可從未見過小世子和王爺這般相處過,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對感情極好的母子呢!
古落塵被母妃的這番話說得臉頰緋紅,他連忙轉移話題,介紹身旁之人:“母妃,這位是父王身邊的白統領白亦然,她是父王派給您的護衛。”
白亦然拱手道:“給王妃請安,手下是奉王爺之名前來報到,任憑您差遣。”
上官疏月這才反應過來,白亦然就是前幾日她向王爺請求來幫助自己的那個可以信得過的人。
聖王爺還真是大方,一派竟給她派來一個統領,真是讓這白統領大材小用了。
想到此處,上官疏月有些不好意思,她走上前拉住白亦然的手說道:“那個白統領,你就別叫我王妃了,聽着挺別扭的,你就像紫蘇一樣喚我姑娘吧?”
白亦然不確定地望了一眼站在王妃身後的紫蘇,紫蘇笑着點了點頭,好像在告訴她,沒事,我就是叫王妃姑娘。
這時,小世子也發話:“無妨,白統領,這是父王應允的。”
原來是王爺授意的,那就放心了,她笑着對上官疏月說道:“是,姑娘,那您也可以叫我亦然。以後只要姑娘有用的着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上官疏月心裏樂開了花,這聖王府的人看起來都一副好好相處的樣子,老天爺總算睜開眼了。
白統領一看就是武功高強的那一掛,有她在身邊,真是安全感滿滿。
“哎,亦然,要不,你教我一些防身的武藝吧?這樣,我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你們也無需過於擔心我。”上官疏月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靠譜,她興奮地把白亦然拉到院中。
白亦然嚇得趕緊拱手道:“姑娘金枝玉葉的,亦然也會時刻在您身邊,護您無虞!”
上官疏月走到她身邊,拉着她的胳膊撒嬌道:“亦然,世事難料啊,再說這刀劍無眼,總有不萬全的時候。我也不是要上陣殺敵,只是學一些防身術。若遭遇意外,我也可以不拖累你們嘛。”
她又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着白亦然,後者對其完全沒有抵抗力,躬身行禮,無奈又恭敬地回道:“既如此,姑娘請放心,屬下定會竭盡全力去教您。”
上官疏月眼中的笑意就快溢出來,她頷首道:“那就,謝謝亦然師傅了!”
午後的暖陽灑滿雅苑,也灑滿了幾個笑顏如花的女子的臉上。
說教就教,一點也不含糊。
白亦然一邊說一邊示範,還時不時地調整一下上官疏月的姿勢:“姑娘,您輕輕抬掌,再慢慢推出,不要用力。”
上官疏月聽着照做,手掌剛一推出,就有一股莫名的暖意從指尖傳來。仿佛身體有自己的想法,不等腦袋發號施令,就先做了出來。
她的動作流暢自然,根本不像初學者。她愣住了:“我,這,我怎麼好像會呢?”
白亦然抬眸,眸中盛滿了詫異和驚奇。她剛剛似乎感覺到有內力在流轉,但不是她體內的,好像是姑娘的……而且這個功力初步看得有幾年之久。
她走上前,拱手道:“姑娘,請恕屬下無禮!”
上官疏月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白亦然的指尖已搭在了她的手腕處。
過了一會兒,白亦然撤回手,語氣詫異又驚喜:“姑娘,您體內竟有三年左右的深厚內力,剛剛您的抬掌推出是內力催動的。”
此話一出,在場無一人不驚愕,包括當事人。
上官疏月茫然地看着兩個手掌,那股暖意還未完全散去。“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亦然,你確定嗎?”
白亦然點頭,語氣堅定:“姑娘,不會錯,您這內力應該是近些年習得的。”
近些年?三年?從她病故到現在正好三年有餘,可這三年的記憶她全無印象。可這身體的本能反應又騙不了人……她雖出身於武將世家,可她一出生身體就孱弱,大夫說不能習武。
“不對啊,我的記憶雖如同白紙,可從未有過習武的印象,體內怎會有內力呢?”上官疏月的腦袋像是被針扎似的疼,還有頸後的那股熟悉的灼熱感讓她難受不已。
她雙手捂着腦袋,疼得蹲在地上呻吟。突然,模糊的記憶閃現在腦海中。
一抹白色的俊朗身影,一段模糊不清的心法口訣,一把寒光閃爍的劍……她想看得真切些,可腦袋越來越疼……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蓮兒嚇得趕緊跑上前抱住她:“小姐,小姐,您怎麼了?別嚇蓮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