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洪荒大世界,巫妖量劫,初期。】

【0歲:你出生了。】

【這一次的降臨,與以往截然不同。】

【沒有偏僻的山村,沒有平凡的肉身。你自虛無中凝聚,先天道體自成,浩瀚的仙元在經脈中奔流不息——起步,便是人仙之境!】

【然而,這並非幸事。】

【幾乎在你意識蘇醒的刹那,天地交感,異象紛呈!】

【東方,紫氣浩蕩三萬裏,如天河倒卷,渲染蒼穹;】

【腳下,大地轟鳴,金蓮破土而出,搖曳生姿,噴薄無量霞光;】

【九天之上,仙樂縹緲,甘霖普降,無盡祥瑞之氣彌漫四野,將你所在的這片荒蕪山谷瞬間化作了洞天福地。】

【這動靜太大了!】

【你心頭劇震,擁有完整記憶的你立刻意識到不妙。】

【這絕非尋常先天人族出世該有的景象,這分明是身負大氣運、大因果者,或是先天之物現世才會引發的天地恭賀!】

【也就在這一刻,你清晰地感覺到,冥冥之中,無數道難以言喻、淡漠高遠的“眸光”,】

【自九天之上,自九幽之下,自過去未來,穿透了無盡時空,悄然落在了你的身上。】

【那目光中帶着審視、好奇、算計,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你如同赤身裸體置身於冰天雪地,被看了個通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讓你神魂都在顫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道無形無質,卻橫跨了現實與虛幻、貫穿了規則與概念的長河驟然出現!】

【它並非真實的河流,而是一種“道”的顯化,其道韻、法則波動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刻意遮掩、模糊,讓任何存在都無法感知其具體強度與根源。】

【這道長河出現的瞬間,便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籠罩了你周身方寸之地。】

【刹那間,那浩蕩的紫氣仿佛被無形之手扼住,停滯不前;】

【搖曳的金蓮定格在原地,霞光內斂;縹緲的仙樂戛然而止,甘霖懸停半空……】

【所有驚天動地的異象,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後在一股玄妙的力量作用下,迅速淡化、消散,最終歸於平靜,仿佛從未出現過。】

【就連那無數道投注而來的“眸光”,也仿佛失去了目標,帶着些許疑惑與不甘,緩緩退去。】

【“這是……文道!”你瞬間明悟。】

【唯有文祖孟青,唯有他那獨特的、源自金手指“衍道”而生的文之道,才能如此巧妙地幹涉現實,遮掩天機!】

【他一定是在你降臨的瞬間,就通過你神魂中殘留的文道氣息察覺到了你,並且不惜代價,出手保下了你!】

【然而,文道的幹涉,顯然觸動了某些存在的敏感神經。】

【“哼!!!”】

【一道冷哼,毫無征兆地響起。】

【這聲音直接響徹在規則層面,響徹在每一個感知到此事的存在心間!】

【刹那間,你“看”到山谷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時空的概念變得不再穩定,天地間基礎的規則線條劇烈震顫,幾近崩斷!】

【那道橫亙在你身前、庇護着你的文道長河,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光芒劇烈閃爍,仿佛隨時都會碎裂,】

【但它依舊堅韌地擋在前方,死死護住了你這片方寸之地。】

【僅僅是一道隔着無盡時空傳來的冷哼!】

【竟然就撼動了天地規則,動搖了一條完整的大道!】

【出手之人的實力,強得超乎想象!絕非尋常大羅!】

【“不知是哪位前輩當道?!”一個聲音隨之傳來,語調平淡,聽不出喜怒。】

【你仿佛看到虛空深處,一道身着佛頭青提花綃夾袍的身影若隱若現,其目光深邃,正冷冷地注視着文道長河。】

【文道長河波瀾不起,只是從中傳出了文祖孟青那熟悉而平靜的聲音,只有簡短的六個字:】

【“「量劫未至,大羅退隱」”】

【這六個字,仿佛蘊含着某種特殊的規則力量,又像是提醒着某種古老的約定。】

【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後,那道恐怖的冷哼聲所帶來的所有異動,如同潮水般退去。時空恢復穩定,規則重新隱沒。】

【那道身着青袍的虛影,也深深“看”了你和文道長河一眼,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了。】

【但不知是否是因爲你的分魂與文道深度綁定的緣故,你能極其敏銳地感覺到,橫亙於天地間的那條文道長河,】

【氣息萎靡了許多,原本璀璨的道光變得黯淡,甚至隱隱浮現出一些細微的、幾不可查的裂紋。】

【它對現實的幹涉力明顯下降,給人一種強弩之末、頹然欲崩的感覺。】

【你能感受到這種異常,作爲文道之主,孟青必然感受得更加強烈。】

【可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文道的損傷。那略顯殘破的文道長河輕輕一顫,化作一道柔和的流光,瞬間延伸至你的面前,將你包裹。】

【再一眨眼,周遭景象變幻,你已置身於那片“熟悉”的文道核心空間】

【——由無數流淌着智慧光流的經文篆字構成的天穹與壁壘。】

【畢竟在上次模擬中,你的神魂在此被“孕養”(囚禁)了萬年,那種感覺早已深刻烙印。】

【與記憶中相比,這片空間明顯黯淡了許多,不少經文光帶顯得殘破不堪,流轉滯澀,印證着你方才的感知。】

【空間中央,文祖——孟青,依舊是那副道韻籠罩、看不清真切面容的模樣。】

【然而,他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你大吃一驚。】

【只見他雙手抬起,鄭重地抱拳,對着剛剛降臨、實力尚微不足道的你,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極爲古老而莊重的禮節。】

【他的聲音透過道韻傳來,帶着一種你從未聽過的、發自內心的恭敬:“道友!”】

【禮儀恭敬到了極致,仿佛你是什麼了不得的存在,而非他掌中可以隨意拿捏的棋子。】

【你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警惕提到了最高。】

【經歷了前兩次模擬的算計,你深知這老狐狸的城府。】

【“這麼相信我?”你直接開口,聲音還帶着初生軀殼的稚嫩,但語氣冰冷,“這可是文道內部空間。】

【我若此刻心存歹意,以文道如今的殘破狀態,恐怕會直接引動其自我崩壞,屆時……你大道無望。”】

【這並非虛言。】

【文道是他孟青的根本,如今脆弱不堪,你若在這核心之地攪動風雨,他億萬載苦修可能真的會付諸東流。】

【然而,面對你這近乎威脅的質問,文祖周身的道韻只是微微波動,傳出了一陣低沉而平和的笑聲。】

【“道友說笑了。”他直起身,語氣依舊從容,】

【“你出生便與文道綁定,與我之氣運深度交織,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緩緩踱步,周身流淌的破損經文隨之明滅:】

【“雖不知具體緣由爲何,但我的道途特殊,乃‘衍道’所生,獨立於洪荒現有體系之外。】

【即便是聖人,也不可能在其未曾顯化於世時,就在其根源處埋下你這般復雜的‘暗手’。”】

【他停下腳步,面向你,伸出了兩根手指,道韻下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你的神魂:】

【“那麼,只剩下兩種可能。”】

【“第一,”他屈起第一根手指,“道友是自那不可名狀的【未來】時空,由某位存在……或許是我,或許是其他存在,】

【動用其獨特的【金手指】之力,將你逆溯時光長河,送回此刻。】

【其目的或許是爲了改變某些關鍵的節點,但既然選擇了與文道綁定,其出發點,對我、對文道而言,定然是心懷善意的。”】

【“第二,”他屈起第二根手指,語氣帶着一絲探究,】

【“道友本身就是與我等類似的【天外之魔】,身負獨特的【金手指】,其功能或許就與時空、綁定等相關。】

【若是如此,道友的存在本身,對我而言更是一種‘機緣’。】

【因爲你我既已深度綁定,你的成長、你的探索、你在此界獲得的一切,都將在某種程度上反饋於文道,補益於我!】

【你越強,我證道的可能就越大!】

【你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分析得條理清晰,面面俱到,將自身的立場和盤托出,顯得異常真誠。】

【你沉默着,心中飛速權衡。】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極有道理。】

【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他確實沒有在此刻害你的理由,反而需要盡力幫助你成長。】

【更重要的是,剛才若非他不惜損耗文道本源強行出手,你現在恐怕已經在那些恐怖存在的注視下“重開”了。】

【這份“護道”之誼,雖是出於自身考量,但確是實實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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