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樂的直笑，“太長了太長了，來，放下來。”
福生看着她調整柴火繩子，道：“姐，以後我每天都跟着你進山，設陷阱，砍柴火，冬日之前，我們家要多備着些，不然下大雪的時候，沒柴火燒會凍死的。”
去年冬日村子裏凍死了好幾個老人，除了家裏窮沒有足夠的過冬衣物，就連柴火都備的不足。
李春杏看了他一眼，“你不跟你的小夥伴出去玩了？”
福生搖頭，一本正經道：“不了，我都八歲是大人了，家裏就我一個男人，我遲早該頂起來的，以後由我養你跟娘，你們就等着享清福吧。”
她好笑不已，不想打擊孩子的自信心，誇贊道：“真了不起，我們福生才這麼大，就知道要養家了，不錯，真是個男子漢。”
李福生將胸膛一挺，得意的不行，沒錯，他從此後就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調整後的長短合適的很，走起來再也不會一顛一顛的。
李春杏將柴火橫放在背簍上，背起背簍，走在後頭，兩姐弟往家走去。
回去的路上，看見哪裏有野菜，她就讓福生挖起來，這個時候多挖些，曬幹了，沒東西吃的時候也能頂一頂，吃的東西是怎麼都不嫌多的，哪怕是野菜。
還有那些隨處可見的野菊花，實在太多了，她也折了一大把，還在其中看見很多野蜂，大的小的，連小動物都開始忙着儲備過冬的食物了。
她看着手中的野菊花，嘆了口氣，他們充足的食物從哪來呢？
交了稅後，屋裏剩下的那點糧食，就算兩頓吃稀，也挺不到明年新糧下來的。
除了野菜這山野裏不知道還剩下什麼。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挖，回去的時候已經下半晌了。
路上碰上村裏其他人從山裏擔着兩大捆柴火出來，見到兩姐弟，笑着打招呼，“姐弟倆這是進山砍柴火去了？這麼大兩捆，真勤快！”
李春杏笑着回：“是，叔這是進山打了一天的柴啊？冬日的柴火備足了吧？”
“哎喲，那哪能哦，還遠着呢，不說了，我先走了。”
她打量着他的柴火，根根有手腕子粗，沒有一根細的，全是好木材。
一旁的福生羨慕的很，“我要快快長大，長大後，將來也跟二牛叔一樣，打柴出去賣。”
李春杏道：“那可不容易，他這捆柴火不知道跑了多遠才打回來，擔出來了還得擔出去，也不知道賣價怎麼樣。”
不過想來應該也不高，不然全村的人都跑去打柴火賣了，而且這活是真的辛苦，掙得還沒有扛包來的多，有這力氣，還不如去扛包呢。
他們家沒勞力，這個法子不成，還得找另外的法子。
吳氏正在水井旁洗衣裳，見到兩人回來，明顯鬆了一口氣，道：“鍋裏還給你們留着飯，柴火放下就去吃，估摸着還熱着呢。”
李福生叫道：“娘，我們在山裏吃過了，摘回來好多野豌豆，姐姐讓你明天就孵小雞。”
吳氏笑道：“行，晚上我們就選雞蛋，今晚就把母雞放進窩裏。”
李春杏帶着福生把柴火放進東邊的茅棚裏，那是廚房，來到水井邊洗手，一邊洗一邊問吳氏，“你中午吃了嗎？”
吳氏道：“吃了吃了，鍋裏是給你們留的，快去吃點吧，早上就帶了兩把豆子，哪裏能吃的飽。”
李福生嘰嘰咕咕道：“我們不止吃了豆子，還吃了螞蚱呢，還有野菜，在山裏吃野菜比在家裏好吃，娘，要不我們以後把野菜弄到山裏去吃吧，吃完了再回來，還省了柴火了。”
李春杏笑，“你可真會提議，這麼吃一頓還成，天天這麼吃，你受得住才怪。”
吳氏道：“你天天跟着村裏孩子漫山遍野的跑，弄吃的，還沒吃夠啊？還要把我們家的廚房也搬到山上去？”
李福生回味道：“我就是覺得山裏用火烤的好吃些，尤其是螞蚱，真香。”
說完想起來吳氏沒得吃，他們把螞蚱都給吃完了，站起來就道：“娘，我去給你抓螞蚱，晚上我們還燒螞蚱吃。”
說完就要跑。
吳氏連忙道：“不用了，娘小時候不知道吃過多少，這些都是你們小娃子愛吃的，我都那麼大了，不愛吃這個了，還是吃飯來的實在。”
對李春杏道：“在山裏忙了一天，你跟弟弟回去吃飯吧，還有最後一件，我洗了就來。”
李春杏就帶着人回去了，說實話，山裏吃的那點，也就墊了個底，能保證她不被餓死，哪裏夠嘛。
揭開鍋蓋，一股溫熱的氣撲面而來，帶來鍋裏的飯香氣。
她低頭一看，是野菜糊糊。
小半鍋。
不比野菜團子，野菜糊糊裏面多少還有點糧食，有點黑面，這糊糊還只能中午吃， 因爲上午下午都要幹活，到了晚上，就只能吃野菜團子了。
李福生陶醉的聞了聞，“好香。”
這孩子，只要是吃的，什麼都不挑，什麼都好吃。
她拿了三個碗，每個碗裏舀了一大碗，對福生道：“去叫娘回來吃飯。”
鍋裏邊緣幹幹淨淨的，一點動過的痕跡都沒有，哪裏像吃過的樣子？
他們不在家，她娘肯定就沒吃，喝點水吃點豆子一頓飯也就過去了。
“哦。”福生聽完就跑，在院子裏喊：“娘，回來吃飯。”
只聽見吳氏道：“我吃過了，你跟姐姐吃。”
福生愣是跑過去把她拉了回來。
“你這孩子，娘都說吃過了，還沒餓，你怎麼不聽呢？”吳氏抱着盆進院子就抱怨。
李春杏道：“鍋裏都沒動過，你哪裏吃過了，我們不在家，你就照常吃，怎麼還不吃呢？餓出個好歹你讓我跟弟弟當孤兒啊？”
“呸呸呸。”吳氏聽完立即呸了好幾聲，“你這孩子，說話沒個顧忌。”
“那就來吃，再窮也沒必要省這一頓，大不了我們明日進山多挖些野菜。這下了幾茬雨，山裏的蘑菇也出來了，我明日進山多撿些，回頭曬幹了，背去集市賣掉，也能換些錢，買些糧食。這裏攢點那裏攢點，一天兩頓，吃稀的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