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起發散的思維,孟京南盯着笑得好看,但也很假的女人看了又看,“還成。”
他操手依靠着門框,沒有要讓焦萊進去的意思。
這男人看着睚眥必報,實則心眼也小,焦萊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報昨晚的仇,笑到臉發僵,再開口,語氣帶了一絲咬牙切齒,“既然還成,孟總不請我進去坐坐?”
孟京南面不改色,“不方便。”
焦萊掐住手指才堪堪忍住一走了之的沖動,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不方便的話,那我改日再來。”
抿着唇朝着明顯愣了下的男人點了點頭,焦萊遲疑半秒轉了身。
“......”
孟京南下意識想去拽人,手剛一鬆開,又重新復原,看着看似灑脫的女人往電梯口走。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着拿捏他,跟以前一個樣兒,慣的臭毛病。
焦萊心裏也打着鼓,盤算着如果他不出聲留人,這個台階該怎麼下,如果他出聲留...
她又該怎麼面對他們接下來各取所需的關系。
五秒、十秒、十五秒、焦萊按了電梯,眼看着就要到這層停下,身後仍舊鴉雀無聲。
看來是真的不方便了。
焦萊想,要不就算了吧,回頭先找宋斐借一點,把高利貸的那部分先還了,讓爸爸鬆口氣,下來總是會想到法子的。
其實不然,電梯裏的焦萊不知道,靠在門口的男人見着她頭都沒回一個,就有些繃不住了,等她進了電梯,嘴裏罵了一句髒話,拔腿就沖了過來。
一如那天在望津會館,她跌撞着離開後,裏面的男人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單純生理性作嘔,不留情面攘開身上的公主,險些吐了出來。
電梯門關上的刹那,布滿青筋的雙手倏然闖進視線。
沒有打理的頭發自然下垂,上白下灰的家居服蓋住了男人平日裏的凜然,多了一絲慵懶。
焦萊說不上什麼滋味,對上男人怒氣沖沖的眸子,“孟總現在又方便了?”
孟京南瞧着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嘬了口腮幫的軟肉,笑得有些活該,“焦萊,你就沒想過,這個台階我要是沒給,你擱上邊兒坐着要怎麼下來?”
焦萊輕挑眉頭,“那只能證明我跟孟總確實沒緣分,沒了孟總這個台階,我只能從別處找找梯子,下肯定是下得來。”
“別處的梯子?”孟京南眼底迸發出森然,“東瀾那個少東?”
焦萊:“......”
孟京南拽着人回到房間,套房的布局,客廳茶幾上擺着電腦,開着機,屏幕顯示像是報表,煙灰缸裏有幾個煙頭,但焦萊沒聞到煙草味。
焦萊在沙發上坐下,脊背挺直,雖被焦萬開和付雪寵的天真爛漫,可她的儀態教養向來沒出過錯。
那些個野蠻任性,靈動鮮活,她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展露,曾經,孟京南既是熟悉之一,也是特例的唯一,焦萊的有些模樣,只有他能見。
可現在,她規規矩矩的坐着,一副商業談判的架勢,兩人之間的鴻溝仿佛愈漸增寬。
“你要找我談什麼?”
孟京南不喜那種被她排除在外的滋味,主動挑破。
焦萊也不扭捏,“你昨天說的跟你回京州,還是三年前的那個意思嗎?”
孟京南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拿在手裏把玩,掀眸看了她一眼,“我三年前什麼意思?”
明知故問。
焦萊做好了往事重提的準備,可做好準備是一回事,真正掀開傷疤又是另一回事。
“讓我當情人。”
孟京南冷着臉哼了一聲,“我怎麼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
焦萊看着他,忍着心髒溢出的痛楚,“你原話不是這樣說的,但是這個意思。”
孟京南反問,“我原話怎麼說的?”
焦萊搭在膝蓋上的手微不可察顫了顫,“你說不分手,給你點時間,即便是訂婚,也沒到一錘定音的時候。”
孟京南手上的香煙濾嘴在焦萊話音落下後,出現了褶皺,他笑,“所以,我哪個字提到情人了。”
焦萊不太懂他在迂回的試探什麼,還是單純想幫她回憶從前,反正心底的刺痛一陣一陣的,眼看着漣漪就快翻涌成浪。
定了定神,焦萊看向他手裏的煙,“你還抽嗎?”
孟京南以爲她是在管他,跟以前一樣,“不抽,我嚼着吃。”
聽到熟悉的懟人語調,焦萊莫名鬆快了兩分,在孟京南鋒利的注視下,旁若無人的給自己點了根。
孟京南一看她點煙吐煙的動作,就知道已經是個老手,火氣說來就來,“以前成天罵我臭,你現在自己也臭上了?”
說着,他抬手去搶她夾在手上的煙。
焦萊沒躲,任他搶去,再看着他徒手捏滅那抹猩紅,“以前不懂尼古丁的快樂,懂了以後,再難的時刻來一根,也能快速平靜下來。”
孟京南攥着拳頭,似乎感受不到掌心的灼熱,“活該,慣得你作天作地,吃些苦頭活該。”
焦萊訕笑,這話說的對也不對,孟京南確實慣她,沒邊兒的那種,剛才孟京南搶她煙這事兒,那五年裏她同樣也對他做了無數次,還是從嘴上搶的。
兩人在家鬧慣了,有次跟他圈子裏的幾個兄弟吃飯,席間有人遞來根煙,孟京南接過叼在嘴上過幹癮,她條件反射一把就給薅了下來,拿在手上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麼。
席上的人紛紛驚訝,這作死的虎口奪食,孟京南這頭虎得炸成什麼樣兒。
然結果卻是比奪食更讓人驚掉下巴,孟京南只是笑着說了句,“我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稍微給我留點面兒。”
那次過後,焦萊一戰成名,那些個狐朋狗友再也不敢把看焦萊能撐多久的賭注掛在嘴邊,一開始的賭資也慢慢變成了份子錢,就等着時間到給出去。
孟京南微信裏有個微信群,是宋斐在第一次情侶約會的時候建的。
群裏原本五個人,群名叫焦小萊的狗糧補給站,他加入後,人數變成了六,名字也改成渝郴女婿聯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