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哄堂大笑,原本冷若寒冰的氣氛,瞬間融化了幾分。
另一個短發的女政委,走上前對着林婉寧握了個手,“來,咱們坐下來聊聊。”
林婉寧笑着點頭答應,也很自然的坐到這個女政委旁邊。
雖說她看起來的模樣,很淡定,但是心裏的緊張,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別的不擔心,唯獨擔心的就是他們會提出各種刁鑽的問題來爲難她。
“你是資本家的後代是吧?”
還沒緩過神來的林婉寧,一上來就遇到這麼直接的問題,她只能默默的咬着牙,很誠實的點點頭。
現在她是重生了,但是她上輩子,被這層身份壓了一輩子,雖說後面好些了。
可是顧振東的一家人,並沒有像時代那般放過她,而是一直在她傷口上撒鹽。
內心深處的抵觸,和恐懼,是真的沒有辦法說消失就消失的。
不知不覺之中,林婉寧的頭緩緩地低下,眼裏也情不自禁的蓄上了淚花。
被安排在門外觀察的周淮安,看到這一幕,心疼到,心都要碎了。
“讓我進去,大不了我就去鄉下種地,你們不要去爲難她。”
跟在他旁邊的觀察員,緊緊的拽着周淮安的胳膊,“冷靜。”
“你現在進去,只會讓你之前的努力,全部功虧一簣。”
被點醒的周淮安,只能強忍着心疼,繼續看着他們的面審。
好在女政委看出了林婉寧的傷感,她立刻對其他幾個人,做了一個“不要太苛刻的眼神。”
可其他幾個人,並沒有搭理她。
在他們眼裏,資本家的後代就是十惡不赦的,吸着勞動人民的血,供自己逍遙快活。
不過林婉寧他的父母並不是資本家,而是老右,雖然都是黑五類,但是他們只書香門第而已。
“我父親是大學教授,我母親是醫學專家,曾經也做過很多貢獻。”
林婉寧這次突如其然的回答,沒有半點怯懦,因爲就在剛剛。
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身份她是改變不了,但是要想真正脫離這層身份帶來的歧視。
那她要做的就是直面面對這層身份,認可她的身份,認可她的父母。
無論別人心裏怎麼想,她能做到的就是,解釋她的父母不是什麼吸血鬼,壓迫人的壞人。
不管別人反感還是嘲笑,她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此話一出,現場幾個人瞬間打起了精神。
其中一個拿着茶杯的政委,都忍不住緩緩地將茶杯放下。
“知識分子?”他忍不住質問道。
“可是背景調查,你的爺爺奶奶可是開過大廠子的啊。”
“對,我爺爺奶奶確實是資本家,但是我父親從小就過繼給了別人,並不是靠資本家的錢讀的書。”
“養育我父親的爺爺是私塾的老師,奶奶是一個繡娘,養育我父親的花銷,跟剝削沒有一點關系。
現在他們家確實是被連累了,但是林婉寧知道,上輩子她的父母,就是最早一批被平反的人。
很明顯的就是被冤枉了。
幾個政委聽到這番話後,全部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當時他們也查到林婉寧父親不在家裏長大,但是關於養育他的父母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所以他們就一並按照資本家劃分了。
其中一個有點尷尬的輕咳兩聲,“行,你說的這個情況,到時候我們會去核實一下。”
“要是情況屬實,那這個審批肯定是不會爲難你了。”
他說完,瞬間好像又想起什麼,“對了,你是結過婚的人了?丈夫出了車禍才不久,你就?”
他欲言又止。
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又朝着林婉寧投過來。
不過這個問題,林婉寧一開始就預料到了。
“是的,我是結過婚,那個丈夫才死不到三天。”
此話一出,全場一陣唏噓。
“不過我跟他之間是沒有什麼感情的,都是各取所需,他是爲了他嫂子,才娶的我,而我是因爲周淮安不肯娶我,我才賭氣嫁給了他。”
全場所有人,瞬間把眼睛瞪得溜圓。
“我丈夫跟我結婚後,就沒有去過我的房間,至於每天晚上在哪,我也不想多說,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還有周淮安沒有娶我的事情,你們應該也知道之前周淮安受傷的事情。”
“他是擔心他活不下來,才不願意娶我,可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受傷那麼嚴重,要是知道的話,我不可能會跟他賭氣。”
這些話,半真半假,但是林婉寧說的時候,鼻子會莫名的發酸。
畢竟他們上輩子是真的錯過了。
門外的周淮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瞳孔震驚,心裏就像是被刀子猛地劃開。
他不明白,林婉寧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些事情?
難不成,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正當周淮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辦公室的幾個政委,互相對視一眼後,連忙站起身,對着林婉寧伸出手。
“林同志,你通過了我們面審環節,文件明天就能批下來。”
林婉寧完全不敢相信地,伸出手跟那個站起來的政委握手,哪怕對方都已經坐下了。
林婉寧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這是???”
那個女政委瞧見林婉寧,一臉疑惑和不可置信的模樣,她忍不住的笑道:“恭喜你,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審查。”
“真的?”林婉寧完全不敢相信,這個面審居然這麼簡單?
剛才發生的一切,就跟一場夢似的呢?
“真的,因爲從你的態度中,我們感受到最多的東西是真誠。”
“既然你對周淮安是真心的,我們也就放心把他讓給你了,要不然這麼優秀的苗子,我們是不可能舍得放手的。”
女政委說完,一臉欣慰的拍了拍林婉寧的肩膀。
周淮安的上司更是無奈搖頭,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他總不能爲了一己私欲,愣是將兩人拆開。
而且他們倆是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去的。
“黑省那邊靠近邊界,肯定是沒有這邊這麼安全,我跟周淮安相識一場,就是想告訴你,作爲他的妻子,你一定要幫我們照顧好他。”
“我們大家夥,都等着有朝一日,他帶着功勳回到這裏,所以你務必幫我們把他照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