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秘書也不尷尬,這種事情他習以爲常,雖然可能被查的當事人心裏會不舒服,但書記身邊的人必須透明,不能有任何隱患存在。
“查了肖醫生的生平,社會關系,爲人處世等。”
十歲以前,肖醫生家庭幸福,父母恩愛,十歲以後,父親賭博敗光家產,父母離婚,母親再嫁,將她丟給肖國手撫養。
肖醫生也沒有自暴自棄,初中跳級,一邊跟着肖國手學習中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已經有肖國手八成功力,之後十六歲以省理科狀元的成績考進S大最好的中西醫臨床醫學專業。
只是奇怪的是,四年後,才華出衆碩博連讀的她突然轉去了中醫學專業,幾乎重新開始,最後只拿了碩士研究生學位。
期間,她祖父被叔叔氣死,父親卷錢跑去了外地,百草堂不再收留她,她無家可歸,最終成了四醫院一個小中醫。
裴瀚側過臉盯着她緊張的小臉,“你突然轉專業,是有人抹掉了相關信息?”
那段信息黎秘書短期內查不出來,他有些微好奇。
肖媛把臉對着車窗外,“不是什麼重要信息,沒必要在意。”
她捏緊的手悄悄放鬆,羅家要做什麼,自然會做的天衣無縫。
感受到裴瀚在自己臉上巡視的目光,她有些不耐。
這種被人赤裸裸深究的感覺非常不好,她也不喜歡陌生人侵犯自己的空間,等合作完,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她一定要遠離這個人。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交叉聯系。
這樣一想她就放鬆了許多。
到了安德小區,肖媛下車上樓,結果一回頭,裴瀚和黎秘書跟了上來。
肖媛默了默,行吧,資料重要他們不放心跟上來很正常。
等到了租房門口,黎秘書留在外面,裴瀚堂而皇之跟着她進去,一點也沒有進入別人家的不好意思。
肖媛覺得他有毛病,暗戳戳瞪他一眼,“請稍等。”
她對自己的私人空間很在意,不喜歡陌生人闖入。
因此也不給他端茶倒水了,轉身進臥室搬出厚厚的資料,“他們燒掉了大部分,這些是我意外得到的 。”
其實不是,是她趁亂跑進火海拼命偷出來的,爲此差點被爺爺打斷腿。
肖媛走到門口把資料給黎秘書,回頭看着大馬金刀坐在她粉色小沙發的男人,眉毛都要立起來了。
他怎麼還不走?
黎秘書咳了咳,知趣地轉身下樓放資料。
肖媛張嘴想喊住他,不是,這是什麼意思?
裴瀚打量幹淨整潔到纖塵不染的屋子。
可以想像,主人必然有條理、克制,甚至是有強迫症和潔癖,這種人防備心強,不喜歡陌生人靠近。
他和主人明晃晃不高興的漂亮黑眼睛對上。
可他偏偏就想弄亂這方天地。
“過來坐,既然是合作,你不想知道我查到了什麼?”獵人丟出餌料。
果然,小獵物原地躊躇掙扎兩秒,害怕又期待地挪過來,坐到這唯一沙發離他最遠的一角,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好奇,“這種事能讓我知道?”
不是機密嗎?
“你可以拿你知道的消息跟我交換。”
肖媛撇嘴,“狡猾,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查到了什麼?”
裴瀚不掩飾自己的企圖,“那就看肖醫生願不願意了。”
肖媛低頭,門齒無意識地咬住下嘴唇。
裴瀚眉峰微動,那本就嫩紅的小嘴唇被她輕咬着,愈發鮮豔奪目。
它很軟,跟主人的硬脾氣相反,讓人回味無窮。
他也不催她,今晚自己無事,所以他並不着急。
肖媛慢慢抬頭,下定決心,“S大曾經的副校長任梅,她在任期間胡作非爲,貪污受賄,如今是省教育局高官,而爛尾樓真正的經手人,正是他老公羅海。”
“任梅?”
任家大小姐,他是目標人物任老的女兒,任家正是S省最大的本地世家,姻親遍布南方各省。
對方明面上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學者,醉心教育和科研,她丈夫羅海則是S省衛生系統羅家的人,天羅醫藥科技集團由羅海經營。
沒有人知道他們竟然還插手房地產。
裴瀚好奇,“這種消息你怎麼會查到?”
肖媛轉開臉,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神色,“羅海的兒子羅家寶是個紈絝,他曾無意中透露,他爸爸找了一個人搶到了大富路的安置房建設項目。”
那裏是上任何書記力挺支持搞的安置房惠民工程,政府砸進去近百億,老百姓自己的投入加起來近八億。
大家爲了多搞幾套房子,舉債搶名額。
原本大家只要二三十萬就能擁有一兩套屬於自己的省城高端大樓房,於是高高興興交錢籤了搬遷協議,就等着入住新房。
結果最後全打了水漂,大家都是普通人,有些人還借了銀行貸款。
事情變成這樣,不知道多少家庭被拖垮家破人亡。
那個人用臨時建立的某某公司投中標,其中暗箱操作肯定存在。
剛開始確實有模有樣,大家眼看着樓盤都起來了,很快能封頂交付,政府那邊也分批打了大部分的款。
這裏面又涉及監*管不力上下勾連。
反正最後時機一到,老板跑路出國,卷走了所有的錢,他們甚至連建築款都沒有支付過一分給工程建築方和材料方,緊接着一場大火燒掉了重要資料。
受害人除了當地老百姓,還有那些被坑了的工程老板和賣建築材料的商人。
大家都以爲這麼大的官方工程不會出問題。
裴瀚記住了羅家寶這個名字,“那時候你怎麼會想着收集這些資料?”
她能未雨綢繆隨時盯着他們嗎?她一個局外小姑娘,不可能未卜先知。
肖媛有點惱他的敏銳和尋根究底,“他們得罪過我,我這人記仇,於是盯上了他們,特意搜集他們的罪證等着報復,行了吧?”
裴瀚立即想到她突然轉專業的事情,其中恐怕不止這麼簡單。
見她快要惱了,裴瀚不再多問,“我們查的和你差不多,你這些資料很關鍵,謝謝。”
肖媛莫名暗爽,嘴角拼命壓着,“不客氣不客氣,希望裴書記能早日懲惡揚善,我等您的好消息。”
所以他可以走了嗎?這麼明顯的送客意思他聽不懂?
裴瀚輕笑,說起其他,“肖醫生的醫術很好,可以考慮一下進保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