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別院。
書房正對窗的牆上擺滿一排各式各樣的兵器,兩側混着古籍,一同擺放在一起,看起來有些亂。
最底下,壓着很厚實的一封‘安’字的書信。
是前兩個月,占北望派人出去接藥王的書信。
一共兩封。
攔下來的這一封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而另一封卻被偷天換日寄了出去,還渾水摸魚把人接進了上京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占北望高調宣布自己病情好轉。
既然瞞不住,那就先下手爲強。讓他們沒有法子去動人。
墨九將信遞到他手裏。
是兩封從外面寄回來的,他率先拆開那一封‘宴’字的信。
只看了幾眼,便將信放在燭火前燒了個灰燼。
“身體剛剛好一點就想擁兵自重,皇兄也太急了?”
火勢蔓延,紙張的最後一角被燒成灰燼,他也沒放開,就被那火灼燒着,感受着刺痛。
崇德帝不喜他,曾爲占北望病重覺得是他礙眼,將他派去定州雍州作領將,一去三年,從十一歲到十四歲,兩方的將士被他納入麾下,面上並不屬於他。
現如今,占北望想要鑽這個空子。
但是鑽錯了。
難怪皇後會擔心。
不一會兒,墨十道:“主子,指揮使到了。”
蕭逸風接到安王身子好轉的消息,今夜又聽聞安王在聯絡母族外族以及不贊同占北霄做法的將士,欲謀反。
風風仆仆上樓來。
“殿下,要不要直接捉過來,以暗中勾結外族爲由,將他拿下算了。”
蕭逸風見他不說話,又道:“皇上如今身體病重,手伸不長,殿下不必擔心,若您擔心,大可末將去處置了!”
他早看安王不順眼。
占北霄抬了抬手,拒絕這個提議。
“他想玩,大可陪他玩。”
蕭逸風是武將,聽到這話,不知怎的頭腦簡單第一時間竟然是想到安王妃,“聽說安王甚愛安王妃,咱們不如利用安王妃,那虞相想巴結您很久了。”
有些事占北霄不知。
但占北霄的下屬卻知。
蕭逸風道:“兩月前,虞夫人替安王妃張羅親事,是安王府的人親自去的,隨後又請旨皇上,聽聞安王妃長得美,估摸着安王是動了真心,何不利用一番?”
他沉思着思慮要害,卻聽到頭頂一聲冷嗤。
“利用女人?孤還不需要。”
蕭逸風沉默。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
不然安王始終是一個禍患。
“那便還是下毒吧,之前的藥應當是被發現了。”
占北霄掀眸:“誰下?”
“其餘人的安王怕有戒備。”
所以還是得利用安王妃,就算安王不信她,讓安王妃自己試試,那也沒什麼事,一個女人死了就死了。
占北霄眸子陰沉下來。
他知蕭逸風的性子,一向古板呆滯,認定的事情一向很難改變,所以他打定主意要給利用安王妃。
只是那女子...
占北霄冷聲打斷:“不行。”
“爲何不行?”
“她是孤的女人。”
蕭逸風呆在原地,張了張唇,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亂倫!
這是亂倫!
瘋了啊!
他心裏咆哮,但嘴上不說。
*
一連三日。
占北霄沒來找她。
而她,恰好來了月事。
又沒懷......
四喜煮了養身羹湯給她,“王妃,喝了這個會好受一些。”
虞秋挽喝了幾口下去,感覺到一股暖意,好多了。
可她喝了幾口就有些喝不下了。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靠子嗣上位。
對於占北霄是否能夠愛她,這個賭注過大,她不保證自己能贏。但若是有子嗣,他一定不會不管。
可每次,他都十分謹慎。
避子藥丸每次都是有吃的。
只是事後,她會催吐出來。
外院傳來侍女的通稟。
安王過來了。
占北望瞧着她躺在美人椅上,身形優渥,臉上帶着一點點的慘白,楚楚可憐的瞧着他走過來的方向,一雙好看的眉微微蹙。
她準備起身,照例被他擋下。
占北望坐在他身側,視線掃過下人手中端着的參湯。
“可好些了?”
虞秋挽點點頭,對於月事已經習以爲常,每每第一日第二日小腹便會有輕輕墜痛的感覺。
這一兩日她都動彈不得。
雖說沒有疼到很嚴重的地步,可終究是不舒服的,動兩下就不舒服,她想着要是她是男子便好了。
“皇後派人傳信,月中要舉辦賞花宴。”
舉辦賞花宴幾乎是每一年的慣例,這日所有皇室內眷以及重臣內眷全部都是參與,旨在祝願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原本是三月底就要辦。
眼下已經四月初三。
本以爲是因爲皇上病重所以今年不再舉辦,沒曾想皇後又要重新辦了。
如果她沒記錯,就是因爲這一次賞花宴,皇後羞辱安王,導致他徹底生出了謀反的心思。
從而開始布局。
最後事情敗落被殺了頭。
虞秋挽自知沒有救他人性命的能力,她唯有護住自己,所以並沒有多加勸阻,“那屆時妾身與王爺一同前往。”
占北望摟住他的妻子。
伸手輕輕摩擦她雪潤純白的肌膚,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未褪去的嬰兒肥,捏了捏她的臉頰。
對方沒有拒絕。
一雙清靈如水的眸子柔順的望着他,乖順的靠在他手心。
占北望很喜歡他的王妃,但總覺得不真實。
他第一次見到虞秋挽,是他剛剛被賜封王爺封號搬入安王府的第二日,在街上,他坐馬車內見一女子笑得溫婉動人原諒了撞她的小廝,結果她轉身,她的奴婢就將那小廝拖進巷子裏打了一頓。
人前溫婉良善,人後絕不吃虧的性子,他愛極了。
就像他,一直被人陷害、困着。
原本覺得就此寥寥一生便算了,可偏偏讓他看見了她,她是一個如此‘鮮活’的生命。
他喜歡。
因爲她像第二個自己。
人前病魔纏身自詡天命不久,人後他拼命求醫就想活着把那些人全部拉下來。
“王妃,跟着本王委屈你了。”
虞秋挽被占北望沒來由的一句話搞懵圈了。
怎麼這人就愛說這些酸話?
委屈她?
確實委屈了。
只不過您還是先擔憂您自個兒小命似乎更好。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賞花宴。
占北霄一定也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