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願的心跳到了嗓子口。
她不明白溫言初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抬眸對上傅廷衍的眼睛,他快要將後槽牙咬碎。
“不知道溫主持人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但我傅廷衍,從來沒有結過婚。”
那一瞬,姜時願的世界噤了音。
八年。
爲了照顧溫言初的情緒,他竟然當着全國觀衆的面,全都否認了。
她不知道訪談是如何結束的。
只知道溫言初在下場後哭得厲害。
傅廷衍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頓住腳步:“姜時願,你真有種。”
他料定是她動的手腳。
那股子陰狠勁,讓姜時願想解釋,卻喉嚨幹澀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片混亂地看着他走向溫言初。
溫言初對他有氣,不想理他。
傅廷衍便將她圈在角落裏,擦着她臉上的淚,放低姿態哄她。
“你要是還不信,我們今天就同居。”
聽到同居兩個字,溫言初哭紅的眼睛才落在他身上。
眼神清澈、無辜,又帶着羞惱,向他比劃手語。
“我看中的不是你的錢,不是你的別墅、資產,一千一個月租來的老房子我也可以住的很開心。”
傅廷衍的心髒被她攥緊了。
“我知道,是我等不及,也舍不得了。”
姜時願覺得惡心。
她去衛生間吐,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最後幹嘔得眼角都是淚。
看着鏡子裏的倒影,她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
“姜時願,你已經不愛他了,你只是不甘心,你的目的從來都是錢。”
她一遍又一遍地麻痹自己。
等她擦幹淨從衛生間出來,看到了倚在門邊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傅廷衍掐掉手中的香煙。
“你應該知道,我生平最討厭自作聰明、動歪心思的女人。”
“你要是敢跟言初透露半點我和你結過婚的消息,信不信,我弄垮江氏集團,讓你媽餓死街頭?”
姜時願知道他說到做到。
但不是她做的事憑什麼摁到她頭上。
她不避不退地看着他:“不是我做的。”
她將微信打開,指着她和溫言初的聊天消息。
“還請傅總睜大眼睛看看,我發給她的提綱到底有沒有這個問題。”
傅廷衍只瞥了一眼,冷笑出聲。
“這就是你的證據?”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發給她的終版,又有沒有刪過和她的聊天記錄。”
他不信她。
“那傅總大可以去看看溫言初的手機,聊天記錄裏是不是我這版,別遇到了屎盆子就只會往我身上扣,這樣顯得你無能。”
“姜時願!”
傅廷衍顯然被她最後兩字氣到了。
她不怕,甚至上前一步。
逼得傅廷衍爲了和她拉開距離後退了半步。
“傅總要是真心喜歡溫言初,就給我二十億,我馬上離,絕不拖泥帶水。”
“你現在又想娶她,又只想用一個億打發我,打的一手好算盤,我憑什麼讓你如願?”
甩下這句話,她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姜時願!”
傅廷衍氣地拽住了她。
婚後四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副模樣,跟他硬剛。
說不清楚是自尊心作祟,他不想輸,還是愛了她八年,本能驅使。
他拽着她的手就是不鬆。
“放開。”
姜時願鐵了心地要走。
甩開他的時候有些用力,她的手撞到牆上,那一瞬的痛讓她差點叫出聲來。
但她硬是忍着,一個字都沒有發出來。
傅廷衍眼底涌起了猩紅,他收回手。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指掐進肉裏,掐出了血。
“真是跳樓跳出犟骨頭了。”
他沒給她好臉色。
姜時願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直到坐進車裏,將門關上,眼淚才不受控地掉下來。
傅廷衍只是出了趟國,聽了些風言風語,回來就要和她離婚。
她查出懷孕,聯系不上他,被餘雅芳關在地下室,要拿掉他們的孩子。
她逃出去,跳了樓。
硬撐着肋骨撕心裂肺的痛,用命生下漫漫。
現在的她也不過是剛出月子幾個月。
姜時願哭着哭着又笑了起來。
電話鈴聲不停地在響。
有江旭芝、餘雅芳打來的,還有傅廷衍各個兄弟打來的。
他們應該是看了今天的采訪,對傅廷衍否認婚姻都感到不可置信。
姜時願一個都沒有接。
直到任玲玲給她打來電話。
“時願姐,你在哪?”
“不要上網,那些鍵盤俠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亂噴,素質太差了!”
姜時願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打開微博看了一眼。
傅廷衍破例參加企業家訪談上了熱搜。
緊接在熱度之後的是一條美女主持人,溫言初。
有人在下面評論。
“長得也太好看了吧,這姿色要是進娛樂園不得咔咔亂殺?”
“是漂亮,台風也好,和當年咱們市電視台的一姐比起來,一點不差。”
“樓上說的是姜時願吧?”
“樓上難道沒認出來,給溫言初做手語翻譯的黃臉婆,就是曾經大名鼎鼎的電視台一姐,姜時願。”
“真的假的?”
“姜時願當年可是我的夢中情人,怎麼一年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四十多。”
“就這模樣,樓上的夢中情人怕不是要成夢中女鬼了,哈哈哈。”
姜時願從微博退了出去。
對電話那邊的任玲玲說:“嗯,放心,我不會看的。”
掛了電話,她撥了個號碼。
“今晚陪我去夜鶯喝一杯吧。”
車子駛出去的時候,和傅廷衍的邁巴赫擦肩而過。
這次是姜時願先升了窗。
駕駛座上的男人氣場明顯冷了下來。
他鬆開牽着溫言初的手。
“整個電視台還有誰動過采訪提綱?”
溫言初愣了幾秒。
大概是沒料到傅廷衍會將疑心從姜時願身上移開。
幾天前傅廷衍提出讓她住湖畔別墅,她知道不能應下,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
所以在采訪提綱上改了最後一個問題。
離間傅廷衍和姜時願的關系。
讓傅廷衍看着她無助,對她有愧,哄她,水到渠成地和她同居。
現在他們就要去湖畔別墅了,他竟然不懷疑姜時願了?
溫言初咬了一下唇,她不甘心。
再次抬眸看向傅廷衍的時候,可憐得都快哭了。
她比劃:“阿衍,你不要懷疑時願姐姐好不好?采訪提綱是她幫我改的,我感激她都來不及。”
“我打完提綱後,還是時願姐姐替我去打印機上拿的。她這麼好,怎麼可能會害我?”
表面上是維護姜時願,實際上是給她挖了個坑。
傅廷衍擰眉:“她去打印機上拿的?”
溫言初懵懵然地點頭。
她比劃:“怎麼了?”
傅廷衍將車拐入別墅區:“沒事。”
姜時願完全有可能在那個時候將最後一頁換掉。
他差點了就信了她是無辜的。
溫言初試探性地朝他伸手。
那副可憐模樣就像是籠中小兔小心地往外伸爪子。
傅廷衍牽起了她。
“快到了。”
可打開湖畔別墅門的時候,他愣了神。
她搬地很幹淨。
偌大的別墅只有冷冰冰的家具和電器,就連窗簾都換回了曾經的灰色。
更別說之前被她掛起來的婚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