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木窗在夜風中吱呀輕響,林川蜷在幹草堆裏,卻半點睡意也無。
白天與山匪交手時,狼妖血脈裏翻涌的野性、裂石斧法裏沉厚的力道,此刻正像兩團活火在識海裏燒得噼啪作響。
他望着窗縫漏下的月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野牛皮刀鞘,那裏面藏着他方才劈山匪時,偷偷復制來的二階狼妖血脈。
"系統,試試融合?"他在心裏默念,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了月光。
識海深處驟然亮起藍光,系統機械音裹着電流聲炸響:"檢測到可融合對象:狼妖疾風血脈(練氣三重)、裂石斧法(練氣四重)。
當前系統等級煉氣四重,融合成功率67%。
是否執行?"
林川喉結動了動。
白天趙大虎眼裏的懼意還在眼前晃,他想起蘇晚晴替他敷藥時,指腹碰到刀鞘時突然縮了一下的指尖,她定是察覺了那絲不屬於凡鐵的靈韻。"融合。"他咬了咬牙,"不成功便拉倒,總比被人當軟柿子捏強。"
靈氣順着經脈竄動的瞬間,林川悶哼一聲。
狼妖血脈裏的腥甜突然漫上喉頭,那是捕獵時沾在獠牙上的血鏽味;裂石斧法的厚重卻像座山壓下來,每道斧痕都在他骨骼裏刻下深溝。
兩種力量撞在一起的刹那,他皮膚下騰起淡銀色光紋,像狼群在月光下奔跑時,皮毛泛起的鱗鱗銀光。
"咔嚓"
幹草堆突然炸開。
林川驚覺自己竟在無意識間翻身坐起,原本墊在身下的幹稻草被氣浪掀得滿室亂飛。
他望着自己的手背,銀紋正順着血管往指尖攀爬,連指甲都泛起了狼爪般的淡青。
"這是......"
窗外傳來極輕的衣料摩擦聲。
林川猛地抬頭,正撞進一雙清亮的眼睛裏。
蘇晚晴站在窗下,月白中衣被夜風吹得鼓起,發梢沾着幾點草屑。
她扒着窗櫺的指尖泛白,顯然已經站了好一會兒。
見他望過來,她想退,卻被自己的衣擺絆了下,踉蹌着扶住窗沿。
"蘇、蘇公子?"林川手忙腳亂去捂身上的銀紋,卻發現那光紋隨着他的慌亂愈發明顯,"你......你怎麼在這兒?"
蘇晚晴沒答話。
她盯着他手背的銀紋,喉結動了動——女扮男裝久了,連吞咽都帶着幾分男兒的利落。"我聽見動靜。"她聲音發啞,"柴房半夜鬧鬼?"
林川幹笑兩聲,正想編個山風掀翻草堆的借口,系統提示音卻不合時宜地炸響:"叮!
完成復制任務:累計復制5種煉氣級技能(裂石斧法、狼妖疾風血脈、山匪鎖喉手、野熊拳、破甲箭術)。
系統等級提升至練氣五重,解鎖新功能,技能融合(可自主調控融合比例,成功率提升至80%)。"
空氣瞬間凝固。
蘇晚晴的瞳孔縮成針尖。
她望着林川發頂虛浮的淡藍光幕,那是只有修真者能看見的系統界面。"你......"她踉蹌着後退半步,後腰撞在院牆上,"你不是普通人。"
林川閉了閉眼。
月光把蘇晚晴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看見她袖中露出半截斷玉,那是前日他在她枕頭下瞥見的,蘇世家的族徽。"我是穿越者。"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夜風還輕,"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靠這個系統......"
"系統?"蘇晚晴打斷他,指尖顫抖着指向他識海的藍光,"你說的系統,能讓人......"她低頭看着自己被滅門時留下的舊傷,那道從左肩劃到右腰的疤,此刻正隨着情緒翻涌隱隱作痛。
林川望着她眼底翻涌的光,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蘇晚晴想掙,卻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一怔,那溫度裏混着狼妖血脈的灼熱,和裂石斧法的沉厚,像團揉碎了的星火。
"試試融合。"他說,"我剛解鎖的功能,把狼妖的速度和裂石斧法的力道揉成一團。"
不等她反應,林川拽着她退到院中央。
他抄起牆角的柴刀,那是把普通的鐵刀,刀身還沾着白天砍鬆枝的樹脂。"看好了。"他深吸一口氣,銀紋瞬間爬滿雙臂,刀背在月光下泛起幽藍。
刀風裹着破空聲炸響。
原本立在院角的老槐樹應聲而斷,半人粗的樹幹被劈成兩半,切口光滑得能照見人影。
更駭人的是刀光過處,空氣中竟留下半道淡銀色殘影,像狼妖在林間疾馳時拖出的尾光。
蘇晚晴的呼吸頓住了。
她望着那截斷樹,又望着林川發梢滴落的汗珠,他分明用了全力,可氣息卻比她晨跑時還穩。"這......"她指尖輕輕撫過斷樹切口,"比我在書院學的'清風斬'強三倍不止。"
"那是自然。"林川抹了把汗,嘴角翹起,"融合技能可是系統親媽認證的"他突然頓住,看着蘇晚晴發亮的眼睛,喉結動了動,"你......該不會也想......"
"我能跟你學點東西嗎?"蘇晚晴打斷他,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燙得驚人,"我想變得更強,不再成爲別人的負擔。"
她話音未落,林川便看見她眼底翻涌的暗色,那是十年前滅門夜留下的,躲在柴房裏聽着族人慘叫時,刻進骨血裏的恐懼。
他伸手揉亂她的發,發間木簪"當啷"落地,露出她耳後未被遮掩的紅痣:"蘇姑娘這話說的,我林川什麼時候讓自己人當負擔了?"
晨霧漫過青牛山時,兩人蹲在溪邊啃野炊餅。
蘇晚晴咬了口餅,突然說:"我從前在書院,先生總說修真要守規矩。"她望着溪水裏自己的倒影,喉結隨着吞咽起伏,"可你這融合術......倒像把規矩揉碎了重捏。"
"我前世啊,在公司被規矩捏了二十八年。"林川踢飛塊石子,驚得溪邊遊魚四散,"穿越過來才明白,規矩是給沒本事的人定的。
就像你蘇家被陳家滅門,他突然住嘴,望着蘇晚晴攥緊的拳頭。
月光爬上溪岸時,蘇晚晴的聲音突然輕得像片雪:"那夜我躲在祠堂梁上。"她望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還留着摳木梁時的血痕,"陳玄策的劍刺穿我爹胸口前,我爹說'晚晴在梁上'。
他笑,說'蘇家養了十年的金鳳凰,原來只是只躲在房梁上的耗子'。"
林川沒說話。
他伸手把她凍得冰涼的手揣進自己懷裏,那裏還留着白天砍柴時的暖意。"我前世被車撞死的那天,手機裏還存着沒寫完的方案。"他說,"現在想想,倒像老天爺嫌我活得太規矩,塞給我個系統,讓我來這世界......"
"掀翻規矩?"蘇晚晴抬頭,眼裏有星子在跳。
林川笑了,銀紋在他手背若隱若現:"掀翻規矩,再護着該護的人。"
溪水漫過兩人交疊的影子時,林川突然想起什麼。
他指着山腳方向,那裏有座被野藤纏住的竹屋,窗紙透出昏黃的光:"明兒帶你去見個人。"他說,"靈婆婆在青牛山住了三十年,我砍的柴有一半都賣給她。
她總說......"
"說什麼?"
"她說我這把柴刀,早該沾點人血以外的東西了。"林川望着竹屋方向,銀紋在月光下愈發清晰,像條蓄勢待發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