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聖心療養院頂層的重症監護區,時間仿佛被粘稠的恐懼和希冀拉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混合着儀器冰冷的嗡鳴,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籠罩着守在手術室外的每一個人。

蘇晚抱着蘇小寶,坐在冰冷的金屬長椅上,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她身上殘留的硝煙氣息尚未散盡,黑色的作戰服在慘白的燈光下勾勒出緊繃的線條。

唯有那雙緊盯着手術室大門的眼睛,亮得驚人,裏面翻涌着冰與火交織的風暴——是刻骨的恨意被強行鎮壓,是孤注一擲的決絕,是深不見底的恐懼,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逼至絕境後破土而出的守護本能。

懷裏的蘇小寶早已哭啞了嗓子,小臉埋在蘇晚頸窩,身體因爲巨大的恐懼和後怕還在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他一只小手死死攥着蘇晚的衣領,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另一只小手則固執地伸向那扇緊閉的、象征着父親生死的大門。

“爹地……爹地……” 小家夥時不時發出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破碎的音節像針一樣扎在蘇晚心上。

霍老爺子在張伯的攙扶下,靠在牆邊,身形佝僂,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盞刺目的“手術中”紅燈,布滿老年斑的手緊緊攥着一串佛珠,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每一次儀器的異響,都讓他枯槁的身體猛地一顫。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緩慢爬行。一分、十分、一小時……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那根名爲希望的弦即將繃斷之際!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震動,從蘇晚貼身的口袋裏傳來!是那個僞裝成普通鑰匙扣的特殊通訊器!

蘇晚的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電流擊中!她幾乎是瞬間將通訊器掏了出來!屏幕上,那個不斷旋轉的銀色沙漏圖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紅色的、不斷閃爍的代碼回復:

`[Ghost]:目標已抵達。涅盤因子交接完成。陸沉已接收。`

成了!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劫後餘生和巨大壓力的洪流瞬間沖垮了蘇晚所有的鎮定!她猛地站起身!動作之大,驚醒了懷中昏昏欲睡的小寶!

“媽咪?”小寶抬起淚痕斑駁的小臉,大眼睛裏充滿了懵懂的恐懼和一絲微弱的希冀。

“藥到了!”蘇晚的聲音因爲極度的激動和緊繃而微微發顫,卻帶着一種穿透一切的力量!她抱着兒子,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射向手術室緊閉的大門!

仿佛是爲了印證她的話!

“滴——”

手術室上方那盞刺目的紅燈,驟然熄滅!

沉重的門被猛地推開!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着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帶着生命能量的奇特氣息瞬間涌出!

穿着深綠色手術衣、戴着口罩的陸沉率先大步走出!他的額發被汗水浸溼,眼神卻銳利如鷹,充滿了疲憊卻亢奮的光芒!

他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個閃爍着幽藍冷光的、充滿未來科技感的金屬恒溫箱!箱體表面,“蓋亞生命”的銀色LOGO和復雜的生物活性標識在燈光下流轉!

“陸醫生!”霍老爺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蹌着撲上前,聲音嘶啞,“霆梟……我孫子……”

陸沉的目光迅速掃過焦急的老人,最終落在抱着孩子、如同孤峰般矗立的蘇晚身上。他的眼神極其復雜,有震撼,有敬佩,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他對着蘇晚,極其鄭重地點了點頭。

“藥物已注入!”陸沉的聲音透過口罩,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涅盤因子正在起效!心電數據開始穩定!心律失常正在被強行壓制!泵衰竭趨勢逆轉!心肌酶譜……在下降!”

每一個詞,都如同驚雷,在死寂的走廊裏炸響!

霍老爺子身體劇烈一晃,巨大的喜悅和不敢置信讓他瞬間老淚縱橫!張伯連忙用力扶住他。

蘇晚抱着小寶的手臂猛地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感,卻絲毫無法抵消心底那如同海嘯般洶涌而來的、巨大的震動和一種滅頂的……後怕!真的……成了?那個神秘莫測的“Ghost”,那價值連城的“涅盤因子”,真的將那個男人從地獄邊緣硬生生拽了回來?!

緊接着,幾名護士推着移動病床快步而出!病床上,霍霆梟依舊昏迷着,臉色蒼白如紙,口鼻覆蓋着氧氣面罩,胸膛的起伏雖然微弱,卻比之前平穩了許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連接着心電監護儀的屏幕上,那原本紊亂不堪、瀕臨崩潰的波形,此刻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穩、有力起來!雖然依舊虛弱,但那股頑強的生命力,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正在復蘇!

“爹地——!”蘇小寶看到病床上熟悉的身影,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帶着哭腔的歡呼!他掙扎着要從蘇晚懷裏下來,小手指着病床的方向,聲音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

蘇晚沒有阻止,她輕輕將兒子放下。小寶立刻像只歸巢的小鳥,邁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撲向移動的病床!他小小的身體夠不到父親的手,只能緊緊抓住病床的金屬欄杆,小臉貼着冰冷的金屬,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充滿依賴和希冀地望着昏迷中的父親,一遍又一遍地小聲呼喚:“爹地……爹地……”

霍老爺子在張伯的攙扶下,顫抖着走到病床邊,看着孫子身上那些精密的儀器上跳動的、越來越平穩的數值,看着孫子雖然昏迷卻明顯有了生氣的臉龐,老淚縱橫,激動得說不出話。

蘇晚站在原地,沒有上前。她看着病床上那個氣息微弱卻已脫離死亡線的男人,看着他身邊緊緊抓着欄杆、如同守護小獸般的兒子,再看着陸沉手中那個閃爍着幽藍光芒的金屬恒溫箱……

積壓了五年的恨意如同冰封的火山,在心底劇烈地翻涌、咆哮!那些冰冷的雨夜,那些刻骨的羞辱,父親的癱瘓,小寶的病痛……這一切的源頭,似乎都指向了這個此刻正脆弱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她本該恨他入骨!她本該看着他掙扎在死亡線上而無動於衷!

可是……

爲什麼當那盞紅燈熄滅,當聽到“逆轉”二字時,她心中那座堅冰鑄就的堡壘,會傳來如此劇烈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轟鳴?爲什麼看着兒子撲向病床時那失而復得的笑容,她會感到一種近乎虛脫的釋然?爲什麼……

看着他那張蒼白卻依舊英俊的臉,她心底最深處,會有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法忽視的……痛?

這痛,不是恨,不是怨,更像是一種被強行撕裂的……牽連?

巨大的矛盾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蘇晚吞沒!她站在原地,周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氣場,與病床邊那劫後餘生的溫情場面格格不入。

冰封的恨意在眼底深處凝結成最堅硬的寒冰,但那冰層之下,一股被小寶的呼喚、被那逆轉生死的“涅盤因子”、被這無法割斷的血脈紐帶強行喚醒的暖流,正如同地心的熔岩,帶着毀滅與重生的力量,悄然沖擊着最後的防線!

陸沉安置好霍霆梟,將那個價值連城的金屬恒溫箱鎖進專用的醫療保險櫃,然後走到蘇晚身邊。他看着蘇晚臉上那冰封與掙扎交織的復雜表情,沉默了幾秒,才低聲開口,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晚晚,‘涅盤因子’只是爭取了時間。他的心髒損傷太重,需要最頂尖的心髒移植團隊進行二次評估。我聯系了‘蓋亞’北美總部的‘生命之樹’團隊,他們是全球心外領域的巔峰。但他們……”

陸沉的聲音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地看向蘇晚,“他們提出,必須由最高權限持有者親自籤署風險告知和授權書,並且……需要小寶的臍帶血幹細胞樣本,作爲潛在的輔助治療儲備和未來可能的免疫誘導劑。”

最高權限持有者……親自授權?

小寶的……臍帶血幹細胞?!

這兩個要求,如同兩道驚雷,再次狠狠劈在蘇晚的心坎上!

她猛地抬頭看向陸沉,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最高權限持有者……果然是她!那個神秘的“Ghost”,那個掌控着蓋亞生命科技的存在,竟如此直白地將這個身份與她綁定!而小寶的臍帶血……那是她拼死守護的秘密,是她與霍霆梟之間最深的傷痕,也是小寶生命的起源!現在,竟要作爲救他父親的籌碼?!

“不可能!”蘇晚的聲音冰冷刺骨,帶着斬釘截鐵的拒絕!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仿佛要遠離這個將她拖入更深漩渦的要求。交出小寶的臍帶血?這無異於讓她親手撕開最深的傷疤,將小寶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那個男人的家族面前!這比讓她直接面對槍口更讓她難以接受!

“晚晚!”陸沉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凝重,“我知道這很難!但是這是目前唯一能最大程度修復他心肌損傷、提高移植成功率的方案!小寶的臍帶血裏蘊含的原始幹細胞和獨特的免疫信息,是‘生命之樹’團隊急需的關鍵鑰匙!錯過這個機會,就算找到合適的心髒,他未來也可能面臨嚴重的排異反應和心功能無法完全恢復的風險!他的身體……再也經不起第二次打擊了!”

陸沉的話,如同冰冷的鐵錘,字字敲打在蘇晚的心上。她看着病床上那個氣息微弱、命懸一線的男人,再看看病床邊緊緊抓着父親的手指、小臉上寫滿擔憂和依賴的兒子……

恨意與守護的沖突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冰冷的理智告訴她,霍霆梟的生死,她本可以置之度外!可看着小寶那雙純淨的、充滿了對父親渴望的眼睛,一股巨大的、名爲“不忍”的浪潮,卻狠狠沖擊着她用五年恨意築起的堤壩!

她不能讓小寶再次失去父親!尤其是在他剛剛真切地感受到父愛,剛剛用生命守護了他之後!那種失去的痛苦,她自己嚐過,她不能讓兒子也……

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幾乎要將蘇晚撕裂!她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楚,卻絲毫無法緩解心口的翻江倒海。

就在這時,病床上傳來一聲極其微弱、如同嘆息般的呻吟。

“唔……”

霍霆梟濃密的睫毛極其微弱地顫動了幾下,如同蝶翼掙扎着破繭。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那雙緊閉了十幾個小時的眼睛,極其艱難地、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初醒的迷茫如同薄霧,籠罩着那雙深邃的眼眸。光線有些刺眼,他下意識地蹙了蹙眉。視線先是模糊地掃過天花板,然後緩緩下移……

當他的目光,落在病床邊那個緊緊抓着他一根手指、小臉幾乎貼在他手背上、正睜着烏溜溜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小小身影時——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霍霆梟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巨大的狂喜和一種失而復得的、近乎神聖的珍視感,如同溫暖的洪流瞬間席卷了他剛剛蘇醒、依舊虛弱不堪的身體!他的兒子!他拼死守護的小寶!正好好地、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寶……”霍霆梟的喉嚨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只能發出極其微弱的氣音。他試圖抬起手去觸摸兒子柔軟的臉頰,卻因爲身體的極度虛弱和疼痛而無法做到。

只有那根被小寶緊緊抓着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柔和力量,反握了回去。

“爹地——!!!”蘇小寶看到父親睜開眼睛,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帶着無盡喜悅和委屈的哭喊!他再也忍不住,小小的身體猛地撲到霍霆梟的胸膛上(小心地避開了傷口),小臉埋在他頸窩,放聲大哭起來!“爹地!爹地你醒了!嗚嗚嗚……小寶好怕……好怕爹地不要小寶了……嗚嗚嗚……”

這聲帶着血淚的、充滿了巨大依賴和失而復得喜悅的哭喊,如同最強大的沖擊波,狠狠撞在蘇晚的心口!也撞在了霍霆梟最柔軟的地方!

霍霆梟的身體因爲兒子的撲抱而傳來陣陣劇痛,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只是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那只沒有輸液的手,顫抖着、無比輕柔地撫上兒子柔軟的發頂。

他的眼眶瞬間通紅,滾燙的淚水無法抑制地順着眼角滑落,浸溼了鬢邊的發絲和潔白的枕套。

“不……怕……”他斷斷續續地、極其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微弱,卻帶着無與倫比的堅定和溫柔,“爹地……在……爹地……永遠……不會……不要小寶……” 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生命的力量,卻擲地有聲,如同最莊重的誓言。

他貪婪地感受着兒子溫熱的淚水落在頸窩的觸感,感受着那小小的身體傳來的依賴和信任。巨大的幸福和一種滅頂的酸澀將他徹底淹沒。他終於……真正地擁抱了他的兒子!在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之後!

霍霆梟的目光艱難地越過兒子小小的肩膀,投向了站在幾步之外、如同一尊冰冷雕塑的蘇晚。

她的身影籠罩在病房角落的陰影裏,臉上的表情被逆光模糊,看不真切。只有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如同寒潭深處燃燒的冰焰。

那裏面翻涌的情緒太過復雜——有刻骨的恨意,有冰冷的疏離,有巨大的震動,還有一種……被他懷中兒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激起的、無法掩飾的、深沉的痛楚和動搖。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小寶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在病房裏回蕩。

霍霆梟看着蘇晚眼中那劇烈翻涌的情緒,看着她在陰影裏緊握成拳、指節泛白的手……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愧疚、深切感激和一種卑微祈求的復雜情緒,狠狠攫住了他的心髒!

他張了張嘴,喉嚨滾動着,似乎想說什麼,卻因爲身體的極度虛弱和巨大的情緒波動,只能發出破碎的氣音。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陸沉,如同一個精準的報幕員,在父子相認這溫情卻又暗流洶涌的時刻,清晰而冷靜地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病房裏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看似平靜的湖面:

“霍先生,你醒了就好。有件事必須立刻告知你。”

“爲了保住你的命,晚晚動用了最高權限,調用了全球最頂級的‘涅盤因子’。”

“但這只是開始。你的心髒損傷嚴重,需要‘蓋亞生命科技’北美總部‘生命之樹’心髒移植團隊的二次評估和後續治療。”

“他們提出的先決條件之一,”陸沉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掃過霍霆梟,最後落在蘇晚身上,“是需要小寶的臍帶血幹細胞樣本。”

臍帶血幹細胞樣本?!

這七個字,如同七道驚雷,瞬間在霍霆梟剛剛恢復一絲清明的腦海中轟然炸開!他猛地睜大了眼睛!巨大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命運狠狠嘲弄的荒謬感瞬間席卷了他!

臍帶血?!

小寶的……臍帶血?!

那是他兒子生命的起源!是他和蘇晚之間最深的、無法磨滅的羈絆!也是他作爲父親,缺席了整整五年、造成了無盡痛苦的鐵證!更是蘇晚心中那道最深、最痛的傷疤!

而現在……他這條被蘇晚用盡神秘力量從死神手裏搶回來的命……竟然需要兒子的臍帶血作爲續命的鑰匙?!

巨大的沖擊讓霍霆梟眼前陣陣發黑!他下意識地看向懷中的兒子,再看向陰影中那個緊握雙拳、身體因爲巨大的情緒而微微顫抖的女人……一股滅頂的、足以將他靈魂都碾碎的愧疚和痛苦,如同海嘯般將他徹底吞沒!

他有什麼資格?!他有什麼臉面去要求蘇晚交出這個?!那無異於讓她親手揭開那血淋淋的過往,將兒子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出來!

“不……”霍霆梟艱難地、極其微弱地吐出這個字,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拒絕。他寧願死,也不願再在蘇晚的傷口上撒鹽!不願再讓小寶因爲他而承受任何可能的傷害!

“爹地……”小寶似乎被父親痛苦的表情嚇到了,抬起小臉,大眼睛裏充滿了擔憂。

蘇晚站在陰影裏,霍霆梟那瞬間的震驚、痛苦和拒絕,以及陸沉那如同審判般的話語,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她心中那層搖搖欲墜的冰殼!

交出小寶的臍帶血?

爲了救他?

救這個毀了她前半生、給了她和小寶無盡痛苦的男人?

恨意如同火山岩漿般在冰層下瘋狂咆哮!她幾乎要控制不住那毀滅的沖動!憑什麼?!他憑什麼?!

然而,小寶那充滿擔憂的呼喚,霍霆梟眼中那滅頂的痛苦和毫不猶豫的拒絕,還有陸沉那句“後續治療”……如同無數條冰冷的鎖鏈,將她死死捆住!

她不能讓小寶失去父親!尤其是在小寶剛剛真正擁有他,剛剛用生命守護了他之後!那種失去的痛苦……她不能讓兒子經歷!

巨大的矛盾、痛苦和一種被命運捉弄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蘇晚淹沒!她看着病床上那對緊緊相擁的父子,看着霍霆梟眼中那深沉的痛苦和望向她時那卑微到塵埃裏的祈求眼神……

冰封的恨意在眼底深處凝結成最堅硬的寒冰,但那冰層之下,一股名爲“守護”的熔岩,正帶着毀滅與重生的力量,在兒子那聲“爹地”的催化下,在霍霆梟那不顧生死的守護和此刻卑微的拒絕中,終於沖破了最後的束縛!

她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風暴似乎被強行壓下,只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平靜。

她沒有看任何人,只是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向病床。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裏清晰得令人心顫。

她停在病床邊,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冰冷地掃過霍霆梟蒼白虛弱的臉,掃過他緊握着兒子小手的手指,最後落在他因爲劇痛和情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然後,她微微俯身,湊近霍霆梟的耳邊。動作間,一縷烏黑的發絲垂落,拂過他的臉頰,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凌,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鑽進霍霆梟的耳膜,也砸進他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心底:

“霍霆梟。”

“這條命,是我和小寶的。”

“想死?”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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