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爲了掩人耳目,對外只說廣宣侯嫡幼女身患有疾,常年閉門靜養,不便見人.......您若是真要娶她,總不能讓一個病弱的太子妃一直不見人吧?”
謝景琰聞言,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讓人看着發寒:“那不更好?越是這樣,陛下反而會同意。”
平安心頭一震,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節。
這些年,二皇子、三皇子陸續有了不少孩子,而殿下卻遲遲不娶妻。
這其中除了他自己不願,強行抗着,更有皇上順水推舟的緣故。
殿下勢力日益強盛,若再娶一位出身顯赫的太子妃,皇上怕是不會同意。
而廣宣侯府勢弱,求娶的嫡幼女又有病弱之名。
既不會壯大殿下的勢力,又能堵住滿朝文武的嘴,皇上沒有理由不同意。
可關鍵是,這身份背後沒有活人啊!
平安欲哭無淚。
殿下連那位的身份都在十五年前準備好了,做到這份上,又怎麼可能允許旁人頂着田姑娘的身份過活?
想也知道,只是有名無人而已。
難道他好端端的一個殿下,要守一輩子的活寡嗎?!
他甚至覺得,在尋人無望以後,殿下早就做好了迎娶這個身份的打算。
既應付堵住外界的嘴,又能守住心裏的那點念想。
至於旁人如何議論“太子妃常年不見人”,殿下恐怕根本不在意。
謝景琰看着平安爲難的模樣,指尖輕輕敲擊着桌案,語氣又冷了幾分:“按我說的做便是,無需多言。”
平安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殿下的性子,一旦做了決定,再難更改。
只是......唉!
平安頭一次希望那位殿下臆想中的姑娘,若是真的在這個世上就好了!
他可不會覺得殿下會允許有活人占用那個身份,八成就真的只是個身份而已。
...
緊趕慢趕,總算晚飯之前趕回來了。
田嬌嬌邁開腿剛要進去,就被人堵了個正着。
“呦,草兒回來了啊!”
田蘭兒斜倚在門框上,手裏掐着把瓜子。
見田嬌嬌看過來,她特意把胳膊抬得老高,那把炒瓜子在夕陽下閃着油光,生怕人看不見。
田嬌嬌懶得搭理她,只想趕緊進去把草簍放下,剛側身要繞過去,就聽“呸”的一聲脆響。
田蘭兒故意把瓜子皮吐在她腳邊,田嬌嬌眉頭一皺。
好惡心。
“割完豬草也別犯懶皮子,”田蘭兒嗤笑一聲,慢悠悠地又磕了顆瓜子,上下打量着田嬌嬌,時不時還翻個白眼,“去把院子裏的地掃掃,都髒了。”
說完,指了指她吐掉的瓜子皮。
什麼玩意,也配和她爭好親事,田蘭兒心裏暗暗啐了一口。
“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這可是瓜子,金貴東西,從來沒吃過吧?這是小姑姑給我的。”
田蘭兒刻意模仿着鎮上大戶人家婦人的樣子,故作優雅地晃了晃手腕。
“小姑姑心疼我,知道我日後要去地主家享福,現在就給我補補身子,好早點給王地主生大胖小子。
不像有些人,命賤,只能在泥地裏刨食,八輩子也嚐不到滋味。”
田箐箐是張桂花的小女兒,最得她疼愛。
雖是農家人,卻從小被嬌養在屋子裏,從來不用幹活。
田家上下,也就她能時常摸着些瓜子、糖塊之類的零嘴,金貴得跟什麼似的。
見田嬌嬌低着頭不說話,田蘭兒還特意把手裏的瓜子又往她眼前湊了湊,指甲蓋上沾着炒瓜子的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