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喵……”
一聲貓叫劃破寂靜。
只見一道翹着尾巴的黑影敏捷地從洞口一閃而過。
原來是只野貓。
陸汀蘭緊繃的神經頓時一鬆。
可與此同時,體內那股燥熱卻再度翻涌而上。
她抬起眼,卻見蕭玦眼中的情潮已褪得幹幹淨淨,只餘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靜坐一旁,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陸汀蘭遲疑地伸出手,指尖悄悄探向他的手背。
蕭玦卻倏地將手收回,避開了觸碰。
陸汀蘭指尖落空,慌忙縮回手。
咬着下唇默默向後退去,脊背抵上冰冷粗糙的石壁。
她閉上眼,握緊雙拳,指甲深深掐入本就未愈的掌心。
刺痛傳來,稍稍壓制了那股令人窒息的燥熱。
身旁傳來窸窣的衣料摩擦聲。
她以爲他要離開了。
卻忽然感覺滑落的衣衫被輕輕拉起,覆住了她裸露的肩頭。
下一秒,她身體一輕,竟再次被他打橫抱起!
陸汀蘭愕然睜開眼,難以置信地望向蕭玦。
他面色沉靜,看不出情緒,只穩穩抱着她大步走出山洞。
“抱緊。”他聲音低沉,不帶絲毫波瀾。
陸汀蘭下意識地環緊他的脖頸。
緊接着,風聲驟然呼嘯而起!
強烈的氣流刮過她的耳畔,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她只能更緊地依附着他,感受着不斷上升的高度和愈發刺骨的寒意。
當一切終於靜止,她顫巍巍地睜開眼向下望去。
瞬間嚇得幾乎窒息!
他們竟置身於一棵參天古樹的頂端,下方的一切變得渺小而遙遠。
“看前面,別低頭。”
陸汀蘭依言抬頭遠眺,整個人頓時怔住。
整個白雲庵仿佛一幅在腳下鋪開的畫卷,暖黃的燈籠匯成一道道蜿蜒的光河。
在沉沉的夜色中靜靜流淌,溫柔而璀璨。
寒風拂過,吹起她的發絲,也稍稍冷卻了皮膚的灼熱。
她情不自禁地仰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蕭玦,眼中水光瀲灩,那股燥熱似乎又有卷土重來之勢。
蕭玦立刻察覺,出手迅速,點向她頸側的穴道。
他將她的頭輕輕扳回,聲音依舊冷靜:“看前面。”
陸汀蘭只覺得身體裏仿佛有兩股力量在撕扯。
一股是灼人的燥熱,另一股是外來的寒意。
她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那股熱氣在體內橫沖直撞。
幾乎要破體而出,連冷風都難以壓制。
她呼吸愈發困難,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就在這時,一只微涼的手將一小塊冰雪塞進她掌心。
緊接着,一股溫和而有力的氣息自她後背涌入體內。
時暖時涼,引導着她紊亂的內息。
是蕭玦在以內力助她逼出藥性。
陸汀蘭閉上眼,努力握緊手中逐漸融化的冰雪,配合着他的引導,嚐試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那兩股力量依舊在她體內激烈沖撞,寒意不斷滲入,與灼熱相互抗衡。
她的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越來越多。
呼吸變得急促,渾身力氣像被抽幹一般,終於支撐不住,軟軟向後倒去……
隨即徹底失去了意識。
……
天光未亮,四周仍是灰蒙蒙的一片。
寒山靜立在蕭玦身側,低聲道:“王……”
蕭玦抬手止住他的話。
寒山立即收聲,轉而稟報:“北朔邊境……恐怕……”
“今日啓程,回京。”蕭玦的聲音冷冽如冰。
寒山拱手:“是。”
一陣沉默過後,就在寒山準備悄然退下時。
卻聽蕭玦忽然開口:“蒼溪鎮……是否有一戶人家,新喪了兒子?”
寒山下意識朝洞內方向望了一眼,低頭應道:“此事……屬下尚不清楚。屬下這就去查。”
他正要轉身,卻又被叫住。
“沒必要。”蕭玦語氣淡漠,“回京。”
寒山:“是。”
……
陸汀蘭悠悠轉醒時,發現自己已回到了禪房中。
小九伏在她床邊睡着了。
陸汀蘭揉了揉仍有些作痛的額角,昨夜的記憶逐漸回籠。
她喉嚨幹澀,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一聲。
小九立刻驚醒,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聲音帶着哽咽:“小姐,您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又不敢擅自去找您……”
陸汀蘭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柔聲安慰:“沒事了,都過去了。”
小九點點頭,吸着鼻子“嗯”了一聲。
陸汀蘭思緒紛亂,低聲問道:“我昨夜……是怎麼回來的?”
小九聞言,臉色一白,像是又要哭出來:“昨夜……忽然有人敲門,我還以爲是您回來了,急忙去開。結果一打開門……”
她說到這兒頓住了。
陸汀蘭追問:“結果怎樣?”
小九猶豫片刻,才小聲道:“就見您昏迷不醒,躺在門外的雪地裏……”
“小姐……”她湊近一些,聲音壓得極低,“您昨天……沒出什麼事吧?”
陸汀蘭下意識地攏緊衣領,含糊應道:“沒發生什麼,別擔心……”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人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丟人啦!!人不見啦!!”
哭喊聲最終停在禪房外,王氏帶着哭腔的高聲響徹院落:“汀蘭啊!你在哪呢,汀蘭!你在房裏嗎?怎麼好像一整夜沒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