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89年12月15日，地球聯合亞洲總部直屬 - 移動海上平台"蓬萊"。

陸銘猛地睜開眼睛。

刺眼的白光扎進瞳孔，他下意識抬手遮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連着數條透明的輸液管，冰冷的液體正緩緩注入靜脈。

醫療艙。

簡潔、冰冷、充滿未來感的白色房間，沒有窗戶，只有天花板投下的柔和頂光。牆壁是某種合金材質，泛着冰冷的啞光。正對面的門——厚重的防爆門，邊緣閃爍着微弱的藍色警戒燈。

他試着動了動手指，關節傳來細微的酸痛，但肌肉沒有明顯的麻痹感。記憶如潮水般涌回——

艾莉卡被帶走時最後的眼神。

統御式徹底鎖死的絕望。

自己砸在艙門上的拳頭和逐漸模糊的意識。

"操……！"

他猛地撐起身子，輸液針頭被粗暴扯出，血珠從手背滲出。監測儀立刻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門滑開了。

兩名身着黑色作戰服的士兵迅速進入，戰術靴在地板上敲出冷硬的聲響。他們的制服左臂上佩戴着醒目的徽章——地球聯合軍"倫理審查特遣隊 - Epsilon"，一把利劍貫穿齒輪的圖案下方印着猩紅的"ER-07"編號。

武器雖未舉起，但他們的手指始終搭在扳機護圈上，目光警惕地鎖定着陸銘的每一個動作。

"陸銘先生。" 其中一名士兵開口，聲音機械而冰冷，"請保持冷靜。你的身體狀況尚未完全穩定。"

陸銘的視線掃過他們腰間的脈沖手槍和戰術匕首，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怎麼，黑沼那瘋子終於想起來要滅口了？"

士兵沒有回答。

下一秒，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藍色軍官制服，肩章上的銀星在頂光下微微閃爍。面容剛毅，眼角有幾道細紋，鬢角微白，但眼神銳利如鷹。

"陸銘先生。" 男人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種久居高位的威嚴，卻又奇異地透着一絲疲憊，"我是羅致遠，地球聯合亞洲總部特別行動處負責人。"

他走到醫療艙的監測儀前，掃了一眼仍在報警的數據，機械手指輕輕一劃，警報聲立刻停止。

"你昏迷了三十七小時。" 羅致遠轉過身，直視陸銘的眼睛，"我們救了你——從黑沼的實驗室廢墟裏，把困在統御式裏的你挖了出來。"

陸銘的瞳孔微微收縮："……艾莉卡呢？"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

羅致遠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醫療艙的金屬欄杆，發出細微的"嗒、嗒"聲。

"這正是我們需要談的。" 他最終說道，聲音裏帶着某種復雜的情緒，"關於艾莉卡·馮·克萊因……以及黑沼圭一的'統御計劃'真相。"

羅致遠的手指在全息投影儀上輕輕一敲，冷藍色的光芒在醫療艙中央展開，化作一份標有"最高機密"的檔案。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陸銘先生。" 他的聲音像鏽鐵摩擦，帶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是羅致遠，地球聯合軍亞洲總部'清道夫'部隊指揮官。是我們把你和你的機甲從橫濱的廢墟裏撈出來的。"

陸銘的指節捏得發白，死死盯着投影中艾莉卡的影像——她穿着白色實驗服，面無表情地站在黑沼身旁，頸後連接着密密麻麻的神經導管。

"我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那個女孩是誰——" 羅致遠的機械義肢劃過投影，檔案翻頁，露出猩紅的編號，"艾莉卡·馮·克萊因，或者，按黑沼圭一的編號，A-47。"

投影閃爍，切換成一份被塗黑了大半的作戰報告：

【統御式&執行者計劃 - 最終階段】

【目標：建立神經同步矩陣（溼件核心+量產型執行者集群）】

【核心科學家：黑沼圭一（已叛逃）】

【備注：A-47爲最優容器，情感模塊需抑制】

羅致遠的機械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劃出一道弧線，畫面切換成"統御計劃"的核心示意圖。

"一人成軍。"他沉聲道，投影中一台白色主機機甲（統御式）的神經鏈接網絡如樹根般展開，連接着數十台同樣是白色的僚機（執行者），"這就是黑沼的瘋狂構想——通過強化人類的神經承載能力，讓一個駕駛員同時操控整支EXM部隊。"

投影動態演示着戰鬥場景：統御式懸浮在戰場中央，周圍的執行者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動作整齊劃一地發動攻擊。羅致遠的機械義肢指向神經網絡中閃爍的脈沖信號。

"主機駕駛員負責戰略決策，僚機則完美復刻每一個戰術動作。沒有通訊延遲，沒有配合失誤，就像一個人的四肢般協調。"他的聲音漸漸冰冷，"但人類大腦根本無法承受這種負荷，於是黑沼開始……改造適合的'容器'。"

投影切換，顯示出一排排培養艙，每個艙體內都是一個連接着導管的孩子。

陸銘的呼吸驟然粗重。

"亞洲總部叫停計劃時，黑沼已經完成了A-47。" 羅致遠的機械手指敲了敲自己太陽穴，"他給她編了個假身份，植入虛假記憶，甚至設計了'母親'這種情感觸發器，就爲了讓她更穩定地承載'木偶師'系統——這是統御計劃原定的二號機，比統御式更完善，能操控更多無人僚機。"

畫面切換至神經手術錄像，年幼的艾莉卡被固定在手術台上，後腦連接着密密麻麻的神經導管。

"A-47是他的終極作品——唯一能承載80台以上執行者同步的'溼件核心'。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被優化重組，就像……"羅致遠頓了頓，"就像爲這個系統量身定做的生物CPU。"

陸銘的拳頭砸在醫療艙牆壁上，金屬發出沉悶的回響。他盯着投影中那些被操控的執行者，突然明白爲什麼艾莉卡在戰鬥中總能預判危機——那根本就是系統賦予的本能。

投影定格在一張照片上：年幼的艾莉卡站在花園裏，手中捧着白色羽毛發卡，笑容燦爛——而角落裏的黑沼正冷靜記錄數據。

"諷刺的是，叫停令下達當天，黑沼提前給她下了逃亡指令，自己帶着'木偶師'的半成品投奔了馬克西翁。" 羅致遠關閉投影，艙內重歸冰冷，"他等的就是這一天——讓'組件'自願回歸，完成最後的同步。"

"現在，"羅致遠關閉投影，"黑沼在馬克西翁完成了'木偶師'系統，只差最後一個組件——"

"艾莉卡。"陸銘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沒錯。當完美容器遇見終極系統……"羅致遠的機械手指收緊，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那就是真正的一人軍團誕生之時。"

陸銘猛地站起來，輸液架哐當倒地："所以你們他媽的當時爲什麼不——"

"因爲我們低估了瘋子的執念。" 羅致遠打斷他，聲音罕見地出現一絲波動，"也高估了人性的底線。"

沉默蔓延。

最終，羅致遠從懷中取出一枚芯片，放在醫療艙的桌板上。

"黑沼現在有了'木偶師'，又抓回了A-47……" 他直視陸銘的眼睛，"一旦同步完成，馬克西翁將獲得一支沒有恐懼、沒有猶豫的完美軍隊。"

芯片激活，顯示出統御式的實時影像——它被安置在某個巨型機庫中，裝甲上新增了聯合軍的標志，胸口反應爐泛着幽藍的光。

“要對付一人成軍的木偶師，只能用同樣有如此神通的統御式。”

"除了艾莉卡，你是唯一被那台EXM認證的駕駛員。" 羅致遠的機械手指點了點芯片，"我們需要你，陸銘。不是作爲單純的合作者，而是作爲……"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

"作爲最後一個記得她叫'艾莉卡'的人。"

羅致遠的陳述還未結束，醫療艙的門再次滑開。

一個纖細的身影無聲地走入——她穿着素白的科研制服，外罩一件略顯寬大的聯合軍外套，袖口卷起，露出纖細的手腕和幾道淡淡的疤痕。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黑發整齊地束在腦後，面容沉靜，唯有那雙銳利的眼睛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憂鬱。

“森山遙。”

她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甚至沒有多看羅致遠一眼，徑直走到陸銘床邊，從口袋裏取出一台便攜式神經掃描儀。

"別動。"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冷靜。

掃描儀的藍光掠過陸銘的太陽穴和頸後殘留的神經接口痕跡，發出細微的"滴滴"聲。森山遙盯着屏幕上跳動的數據，眉頭微微舒展。

"神經鏈接殘留波動穩定……" 她的指尖劃過屏幕，調出深層分析，"沒有檢測到黑沼留下的後門程序。"

她終於抬頭看向陸銘，眼神像是透過他在審視某個更復雜的課題："你很幸運。"

陸銘眯起眼睛："幸運？"

森山遙沒有回答，而是轉向羅致遠，將掃描數據同步到主控台："他可以駕駛統御式，但需要至少48小時的神經適應性訓練，否則同步率超過75%時，可能會觸發殘留的脈沖幹擾。"

羅致遠點頭，而陸銘的耐心正在耗盡："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森山遙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緩緩轉過身，這一次，她的目光真正落在了陸銘臉上——不再是審視一個實驗對象，而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

"黑沼圭一……"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陸銘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顫抖，"曾經是我的導師。"

醫療艙的燈光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冷了。

森山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像是在觸摸某個遙遠的記憶："他最初追求的，是理解人腦的奧秘……是突破神經鏈接的極限。"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但對'完美容器'的執念，讓他變成了現在的怪物。"

她的眼神驟然銳利，像是刀刃出鞘："而艾莉卡……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也是最悲慘的受害者。"

陸銘的指節捏得發白："她現在在哪？"

森山遙沒有直接回答。她走向全息投影儀，調出一組復雜的數據模型——那是"木偶師"系統的神經同步矩陣，密密麻麻的節點和連接線如同蛛網，中心是一個被標紅的、不斷閃爍的核心。

"黑沼在馬克西翁的支持下，對'木偶師'進行了'優化'……" 她的手指劃過投影，高亮出幾條關鍵的神經抑制路徑，"更強調絕對控制，徹底壓制溼伴的自主意識。"

投影切換，顯示出模擬的同步過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被無數數據流纏繞、侵入，最終變得僵硬、空洞，如同提線木偶。

森山遙的聲音低沉下來："艾莉卡落入他手中……他一定會啓動'深度調諧'程序。"

……

2089年12月15日，馬克西翁最高機密實驗室「蜂巢」- 神經調諧中心。

冰冷的藍光在圓柱形調諧艙內脈動，如同深海中被電流刺激的水母。

艾莉卡懸浮在淡綠色的培養液中，銀白的長發如破碎的蛛網般散開。她的身體被數十條柔性束縛帶固定，頸後的神經接口插滿了細如發絲的探針，太陽穴兩側貼着電極片，每一次微弱的意識抵抗都會引發針尖釋放出校準用的微電流。

艙外的監控屏上，她的腦波圖譜劇烈震蕩着——前額葉區域爆發出一連串尖銳的紅色峰值，那是人類意識最後的掙扎。但隨着藍光節奏的加快，那些反抗的峰值正被一種規整的、機械般的波形逐漸取代。

她的瞳孔最初緊縮成針尖大小，映出記憶中最後的殘像：

陸銘在倉庫裏遞給她發條鳥時，指尖的溫度。

阿黃咧着嘴笑，把半塊玉米餅塞進她手裏。

老錨粗糙的手掌按在她頭上說"丫頭，別回頭"。

但這些畫面正被系統強制覆蓋——

陸銘的笑容被數據流撕裂，替換成冷笑的嘴臉："你只是個組件，還真以爲自己算個人？"

阿黃的聲音被調諧成尖銳的電子音："老六號機甲？做夢吧廢物！"

黑沼的聲音直接植入她的聽覺皮層，每一個音節都像冰錐鑿進腦髓：

"清除冗餘情感模塊……"

培養液中的神經抑制劑濃度上升。

"強化服從協議……"

探針釋放出針對杏仁體的抑制脈沖。

"同步矩陣校準完成……"

她的左手無名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你是容器……"

艙內壓力驟增，壓迫她的胸腔像被巨蟒纏繞。

"你是木偶師……"

一段陌生的戰鬥數據流強行寫入運動皮層。

"編號A-47……"

最後一段自主神經反射……消失。

生理變化。

監控屏上的生命體征曲線逐漸平坦化：

心率穩定在60bpm。

腦電波γ波段活躍度歸零。

皮膚電反應消失。

唯有在系統掃描不到的深層邊緣系統，某個被血痂包裹的神經突觸仍在微弱放電——那是黑沼永遠無法理解的，人類大腦最原始的防御機制：對特定聲波頻率的條件反射。

調諧艙外，身着馬克西翁深灰色顧問制服的黑沼圭一推了推反光的眼鏡。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開十七層數據流，其中核心參數正在跳綠：

【同步率：89.7%】

【自主意識殘留：0.3%】

【組件狀態：穩定】

他的機械右手劃過控制台，調出最後一道程序：

"準備接入‘木偶師’主機，執行最終人格覆寫。"

在轉身離開的瞬間，監控鏡頭捕捉到一個異常的生理參數——艾莉卡右手小指第二節指骨處，有0.01毫米的位移。這是統御式駕駛杆的握持肌肉記憶，在絕對服從的程序海洋中，如同溺水者最後的氣泡。

……

醫療艙內陷入死寂。

陸銘的呼吸粗重如野獸，眼底燃起暴怒的火焰。而森山遙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復雜——那裏有愧疚，有決然，還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48小時的訓練可以壓縮到24小時。" 森山遙突然說道，聲音堅定，"但你要先明白一件事——"

她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艾莉卡的意識深處，還藏着黑沼無法觸及的東西。那是他永遠無法理解的'變量'……"

"屬於'人'的變量。"

2089年12月16日，地球聯合亞洲總部直屬 - 移動海上平台"蓬萊"中央格納庫。

陸銘的輪椅碾過合金地板，發出細微的嗡鳴。他的手指死死扣着扶手，指節發白——盡管羅致遠堅持他需要再休養24小時，但他等不了了。

然後，他看到了它。

統御式。

不再是浦東的廢墟裏那台被他用廢鐵和膠帶勉強拼湊的殘次品，不再是舟山船塢中傷痕累累的戰士——此刻的它矗立在維修架中央，裝甲煥然一新，線條如出鞘的利刃般流暢而致命。純白的塗裝反射着冷冽的頂光，胸口反應爐的護甲上，地球聯合的藍星徽記熠熠生輝。

"我們拆了你所有的臨時改裝。" 森山遙的聲音從側面傳來，她手裏拿着數據板，眼鏡片上流動着密密麻麻的參數，"包括那些……很有創意的，用漁船聲呐改裝的武器。"

陸銘沒有回答。他的視線死死鎖定在統御式的頭部傳感器上——那裏曾經有一道他親手焊接的裂痕，現在已被完美修復。

"別擺出那種表情。" 羅致遠走到他身旁，胸口的軍章在燈光下泛着冷光，"我們只是讓它回歸了本來面目。"

森山遙在數據板上輕點幾下。

嗡——

統御式的雙眼驟然亮起，不再是之前的幽藍，而是一種深邃的、近乎液態的暗金色。與此同時，格納庫的地面微微震動——

"執行者激活。"

陸銘猛地轉頭。

格納庫四周的裝甲牆壁緩緩升起，露出後方一字排開的四十七台純白機甲——它們比統御式稍微大一圈，但裝甲更輕薄，頭部傳感器呈更規整的方形，宛如一群沉默的騎士。每一台的肩甲上都印着編號：04至50。

陸銘的喉嚨發緊。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艾莉卡帶着區區三台執行者就能突破重圍——這些EXM不是簡單的僚機，而是一個完整的、可無限擴展的戰鬥網絡。

"五十台原型機。" 羅致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三台隨艾莉卡逃亡時損毀，剩下的……" 他揮了揮手，指向面前整齊劃一的部隊，"一直在等一個真正的'王'。"

陸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又是47……我現在聽到這個數就頭疼。"

森山遙走到統御式腳下，仰頭看着這台鋼鐵巨人："黑沼的'木偶師'是暴君，用絕對壓制來控制傀儡。但統御式不同——" 她轉向陸銘，鏡片後的眼睛異常明亮，"它的設計理念是'共鳴'。理論上，當溼伴和主駕駛的神經同步達到某種……"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某種近乎共生的狀態時，執行者網絡會展現出遠超簡單疊加的戰鬥智能。"

陸銘慢慢站起身，無視腿上傷口傳來的刺痛："理論上？"

"因爲從未有人達到過那種同步率。" 森山遙坦然道，"85%以上就會對雙方造成不可逆的神經損傷。這也是計劃當年被叫停的原因之一——太理想化了。"

格納庫陷入短暫的沉默。

陸銘一瘸一拐地走向統御式，手掌貼上它冰冷的足甲。金屬傳來的細微震動仿佛心跳——他忽然想起艾莉卡蜷縮在駕駛艙角落，小聲抱怨冷卻閥漏氣的樣子。

"森山博士。" 他沒有回頭，"那種'共生同步'……如果強行突破會怎樣？"

森山遙和羅致遠交換了一個眼神。

"理論上，" 她輕聲說，"可能會創造奇跡。"

"也可能燒毀兩個人的腦子。" 羅致遠冷冷地補充。

陸銘站在統御式投下的陰影裏，四十七台執行者反射的冷光在他臉上切割出銳利的輪廓。他推開醫護人員的攙扶，軍靴踏在金屬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陸銘！你的傷-——"森山遙剛要上前，被羅致遠抬手攔住。

"讓他去。"這位鐵血指揮官的聲音裏罕見地帶着一絲敬意，"這才是我們選中他的原因。"

陸銘的腳步有些虛浮，但每一步都踏得無比堅定。他停在登機梯前，轉身時眼中的火焰讓在場所有人都爲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