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秦家。
不遠處,衆人呆若木雞,愕然看着眼前一幕。
秦正陽、秦尹祖父等三名破氣境的強者被秦天打的紛紛吐血,面如金紙,他們全身上下,鑲嵌着數以十計的金屬碎片,一絲絲鮮血流出,染紅衣袍。
這其中最慘的要屬那名用劍之人,他的劍在秦天面前,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威能,全靠一身境界才能勉強發揮出點力氣,到後面連劍都被秦天搶走,他的劍並非普通精鐵所鑄,反倒讓秦天發揮出更強的實力,不用擔心一兩道劍氣就令劍碎。
反觀秦天,站三人對面,氣勢如虹,方圓數十丈的地面上,花崗岩的地板留下一道道極深的劍痕。
如果有劍道宗師在此,必然會震撼莫名,這些劍痕並非毫無規律,而是隱隱有意境蘊含其中。
劍神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這麼強,你明明沒了劍靈根,明明是個廢人……”秦正陽等人完全無法置信。
“不是我強,而是你們太弱太弱,身爲一家之主,你不去想着壯大家族,反而把我視爲仇人,家族內人人勾心鬥角,處處恃強凌弱,全是因爲你的放縱。”
秦天朝着秦正陽一步步走去,目光冷漠如冰。
秦正陽驚悸不已,連說:“秦天,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住手,你以後仍然是我秦家天驕,秦家的資源依舊供給你。”
秦天笑了笑,真以爲他在意什麼天驕的名頭?至於秦家說的資源,不過是些提升內力的普通丹藥罷了,真正好的資源都被秦正陽堆在了自己那個不成氣的兒子身上。
“沒問題。”秦天緩緩說道,秦正陽剛剛鬆了口氣,便聽他又說:“如若你能讓我重新長出劍靈根,你能將抽我劍靈根的罪魁禍首繩之以罰,一切好談。”
“……”
秦正陽張口結舌,靈根乃天生,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寶物能讓人長出靈根的,更不用說罪魁禍首之一就是他,讓他將自己繩之以法?
秦正陽咬牙道:“秦天,你真的要魚死網破嗎?”
秦天:“魚會死,網未必破!”
“秦天,傷害長輩乃是忤逆不孝的大罪!你還不束手就擒!”有人站出來,指責道。
“你吃秦家的喝秦家的,怎能如此做??”
“就算家主要取你的劍靈根,你做爲家族中人,難道就不能有一點奉獻的精神嗎?”加入指責的人數越來越多。
秦天眼神越來越冷,比深冬的凜霜還要寒冷,指黑爲白,顛倒是非,秦家人的觀念簡直令他不齒。
“唉……”
一道略顯滄桑的嘆息聲在衆人心中悠悠響起,天地間似乎吹來一陣清風,場中的血腥氣被吹散,一名身着樸素,骨瘦嶙峋的老者,無聲無息出現在場中。
強烈的危機感升起,秦天目光頓時凝重了幾分,腦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秦家老祖。”
記憶中,在他小時候發現劍靈根時,曾見過這位老祖,往後據說外出遊歷,十多年再沒見過,還以爲他已經不在人世。
“老祖。”
“老祖。”
秦家衆人大喜過望。
老祖一直在外不知去向,沒想到在這緊要關頭回家。
秦家老祖平靜點點頭,看了秦天一眼,然後用深邃的眸子掃過遠處的樹冠、房梁、立柱、灌木。
“諸位貴客,光臨我秦家內院,老夫深感榮幸,還請諸位現身……一見!”蒼老的聲音說到最後仿佛帶着滾滾驚雷,在各處炸響。
一個個身影自各種隱蔽地踉蹌現身,其中自有章家家主章華、梁家家主以及其他數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皆是破氣境的強者。
“晚輩失禮。”章華氣息略有不穩,手握長槍,恭敬一禮。
“咳咳,剛到剛到,晚輩見過老祖。”梁家家主連咳幾聲,尷尬拜見。
其他人陸續行禮,暗暗心驚。
秦家老祖的實力,似乎比傳說中的還要強些。
“……”
秦家衆人面面相覷。
秦家老祖眼睛微眯,平靜道:“既然諸位關心我秦家之事,不如繼續旁觀,做個見證。”
隨後,老祖看向秦天,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容,“秦天對吧?記得上一次見你,你還是小孩子,轉眼已長成這般的大人了。”
秦天凝視着他,緊握長劍,沉聲道:“你想爲秦正陽出頭?你可知他做了什麼事?”
見秦天開口對自己不利,秦正陽急道:“老祖,秦天殘害族人,罪大惡極,所有秦家人都可作證,還請老祖出手,除掉此子!”
聞言,秦家老祖眉頭微皺,陡然抬手,隔空朝着秦正陽一掌拍去,秦正陽忽然臉色一變,腹部深陷,哇的大吐一口鮮血,整個人的氣色灰敗到了極點,他不可思議的看着秦家老祖:“修爲……我的修爲廢了?老、老祖?爲什麼??”
秦天一愣。
秦家衆人驚呆。
章梁等世家中人震驚不已。
就聽秦家老祖怒道:“真以爲我在外面,就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麼?你身爲家主,爲了私利,打壓我秦家天驕,不僅沒有悔意,反而變本加利!廢你修爲,留你一命已是老夫看在你多年爲秦家出力的份上。否則,老祖我恨不得一掌拍死你!”
“你看看,好好一個秦家被你禍害成什麼樣了?!”
“連自家的天驕你都敢殘害,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就爲了你那沒出息的兒子?”
秦尹祖父強撐着站起身,辯解道:“正陽一心爲了秦家,大伯你不要聽信秦天小兒的一派胡言啊。”
“把嘴給我閉上!再說一句,別怪大伯無情!你年紀也不小了,全他媽的活狗身上去了!養了個什麼樣的兒子出來心裏沒點數??”秦家老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秦尹祖父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卻不敢絲毫反駁。
無論是秦家人,還是外人,包括秦天在內,都是一陣愕然。
居然是這樣的老祖?簡直有些喪心病狂!
“若有求情者,按同罪論處!”
說到最後,秦家老祖目光如炬,掃過秦家衆人,而後看向秦天,神色溫和下來,“這種處置,你可還滿意?”
秦天沉默,秦家老祖的做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一通謾罵仿佛把他心中的怒火連同一起發泄了出去。
然而,秦家老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所有人驚愕無比。
“秦天,你可願成爲秦家的下任家主,從此以後,秦家的資源無條件無限制向你供應,秦家的寶庫由你支配,秦家的一切,皆由你來做主。”
秦天略感驚異,思索着秦家老祖的用意,是有陰謀,還是看中了他的潛力,或是想要把他和秦家捆綁?
少頃,他搖了搖頭,說道:“即日起,我兄妹二人自願脫離秦家,秦家之事以後與我無關,至於這家主,你愛讓誰當就誰當。”
到底是劍神,見識過滿天星辰,豈會在意這點小恩小惠。
說完,他轉身往秦雨所在走去。
事已至此,廢他靈根者都得到相應的懲罰,比起殺了他們,廢其修爲更爲殘忍,侮辱秦雨的人該殺的也都殺了,至於其他人,罪不至死,他並不想再浪費精力。
前身留下的仇恨,忽然消散了許多,秦天分明感覺身體輕鬆了一些,像是脫掉了厚重的枷鎖。
“呃”
秦家老祖怔住,蒼老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前段日子收到家中傳來的消息,他便日夜兼程往回趕,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他已經老了,這副身骨堅持不了太久,秦家後人至今沒有出現一個能撐得起的人,一旦他走後,秦家的地位可能會一落千丈。
旁觀的這些世家之人,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秦家若有變故,他們必然會如虎狼一樣群擁而上,將秦家撕得支離破碎。
“等等”
秦正陽在旁人的攙扶下站起身,對秦天說道:“你真的以爲我就是害你劍靈根被廢的罪魁禍首嗎?”
秦天腳步一頓,“什麼意思?”
秦正陽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一臉悲愴道:“老祖,我秦正陽雖然有些私利,可什麼事對秦家有利,什麼不利,我還能分辨,他秦天在我秦家十五年,我可曾爲難過他?此事是我的錯,可我也沒辦法,爲了秦家,我只能犧牲秦天。”
秦家老祖皺眉,“不必多言別的,如實告來。”
“我說,不過請老祖答應饒過我這一脈,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說!”
“劍丹宗。”秦正陽猶豫了下,終究是壓低聲音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