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給珍娘按了頭和肩背後,看她神色輕鬆了不少,有些困了的樣子,就給她蓋了被子,輕聲把門關上後,就出去做事了。
那黃平帶着張氏回去後,哪裏會甘心,逮着業哥兒好好說道了好幾回,讓他下次去秦氏那裏要好好說話,放機靈點。
又覺得剛去過,剛被珍娘駁了回來,也不好再去,只能耐下心思,等過幾日再去珍娘那裏說這事。
卻說自從黃慶死了後,珍娘二十幾歲的年輕婦人沒有一兒半女,守着兩家鋪子還有銀錢宅子,除了讓這黃平眼紅不已之外,那陳大舅也是其中之一。
陳大舅自覺自己是黃慶的母舅,黃慶父母皆不在了,只有一個二叔多年了都不曾來往了。眼下只他這個大舅身份貴重,自然想要來做一做珍娘的主。
又看到黃慶死了留下不少家業,早就已經垂涎三尺了。
所以當日陳大舅借着喪事,就買通了府裏看門的小廝,讓這小廝但凡珍娘這裏有什麼動靜,就第一時間告訴於他。
那黃平帶着兒子來珍娘這裏想要把兒子過繼給珍娘的事兒,很快也被那小廝告訴了陳大舅。
陳大舅得了這消息就開始動腦筋了,這黃平想把親生兒子過繼給秦氏,日後就想暗暗霸占了他大哥的家業,可秦氏並沒有答應。
既然這黃平想打着過繼的主意霸占黃慶的家業,那他爲何不行?
自己來豐虞縣不少年頭了,可只有一間屋子,住着自己老倆口還有大兒子一家還有小兒子一家。
自己的那間茶葉鋪子生意一般,兩個兒子和自己老倆口都要靠它吃飯,日子過得很是捉襟見肘。
想那黃慶起先也是做些小本買賣,夫妻兩個整日做活,誰知道後來那黃慶運道好,慢慢發了起來,光鋪子就買了兩間,又是一處住的大宅院,手裏還有銀子。這叫他如何不豔羨!
奈何他那外甥是個沒福的,這些年不光沒有兒女,更是三十歲不到就沒了性命,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到最後全便宜了那個秦氏。
想到這裏,他就把老伴魏氏叫了過來,說道:“當日我買通了慶哥兒府上守門的小廝,讓他有什麼消息就來相告,今兒上午他來說,平哥兒兩口子帶着小兒子到了慶哥兒媳婦那,想把兒子過繼給她呢!”
那魏氏一聽不由問道:“成了麼這事?慶哥兒媳婦怎麼說?”
“慶哥兒那媳婦七竅玲瓏心,她難道還看不穿二外甥打的什麼主意?自然沒有同意的。”陳大舅說道。
“二外甥整日遊手好閒,要沒有他大哥暗地裏貼補他,他只怕連媳婦都娶不上呢!”魏氏又道。
“誰說不是呢!但到底他們是至親兄弟,到底比我們這裏更親近一層的。”陳大舅又道。
“親近一層又如何?慶哥兒媳婦不是個傻的,過繼了侄兒,不就等於把家產送給小叔子嘛,她無兒無女,日後還不知什麼下場呢!
要我說,你是黃家嫡親大舅,你妹妹妹夫不在,黃家那頭叔伯又不來往,現在黃家屬你輩分最大,地位最高,就該到秦氏那裏拿出你大舅舅的款兒來。
大外甥沒了,秦氏能替他守幾年?到最後定是帶着大外甥辛苦掙下的家業嫁人快活去了。你可得去主持主持公道才行!要不然,那大外甥在底下都得怪罪你的!”魏氏說道。
那陳大舅本就想要謀奪珍娘的家產,又聽自家婆娘這麼一說,覺得有理有據,一下子就好像有了大方向了,對魏氏說道:“你說的在理。我是大舅舅,就是大外甥還在,也不敢跟我這擺譜的。
這秦氏若是過繼了同宗男丁,我自是無話可說,她若想另嫁他人,那這黃家的家產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帶走的。起碼得扣下大半家產出來才行!”
“正是這個理兒。要我說,平哥兒都能舍得出親生兒子過繼給秦氏,咱家老二家也有兩個小子,舍一個出來過繼給秦氏嗎?若秦氏準了,這以後咱不跟着沾光吃香的喝辣的的嘛!”魏氏說道。
“倒也可行,我們這裏跟大外甥也是至親血脈的。只是,老二媳婦能同意嗎?”陳大舅問道。
“他們懂什麼?等我去把這其中的好處講給他夫妻兩個聽,不怕他們不同意的。”魏氏信心滿滿的說道。
陳大舅也覺得老伴這主意好,二外甥能打這過繼的主意,憑什麼他不能。
於是便攛掇着魏氏立馬找老二兩口子去問話,那魏氏也想早些促成此事,無事忙不迭就去找老二倆口子了。
那陳二郎倆口子聽魏氏說要把小兒子過繼給秦氏,特別是陳二郎媳婦哪裏肯依,“婆母,我家二小子才八個月,這孩子還這麼小,我實在是舍不得。”
魏氏聽二兒媳不同意,勸道:“正是年歲小才好呢!你想秦氏爲什麼不肯過繼侄兒,怕的就是因爲業哥兒大了,容易養不熟。
咱家這孩子剛出生沒多久,秦氏抱回去養就如同親生子一般,比起平哥兒那兒子,秦氏只怕更願意過繼咱家的呢!你不老說咱家屋小,老是跟你嫂子住一起不方便嗎?
你若是把兒子過繼給秦氏,秦氏自然給你一筆銀子,等孩子大了,你再去找找他,到底親生骨肉,哪裏是秦氏能左右的,等他大了,掌了家業,那還不拿銀子孝敬你倆啊!”
那陳二郎聽他娘說完,只覺得此法甚好啊,也跟着勸他婆娘,“咱們以後還能生。這機會可難得,若是不把握住,只怕以後你想把兒子送給人家,人家都不一定要呢!兒子去了是過好日子,到了黃家,不比跟着你我窩在這裏強百倍,你細想想我的話,可對不對?”
那陳二郎媳婦被自家男人和婆母這麼一洗腦,又想着能得一筆銀子以後搬出去單過,也就同意了下來。
魏氏得了二兒子倆口子準話,高興的來回陳大舅的話,陳大舅得了準信,就好像珍娘同意過繼他孫兒一般,夜裏做夢都是花團錦簇一般的好日子歡喜的無可無不可一般。
珍娘又哪裏知道這些人的陰暗心思,看黃平最近幾日也沒過來,暫時鬆下了一口氣,哪知道第二日,就又見陳大舅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