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駱養性離去的馬蹄聲仿佛還在柳河莊上空回蕩,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尚未散盡。莊戶們驚魂未定地收拾着被馬蹄踏亂的院落,工坊的爐火也暫時熄滅,只餘下嗆人的煙味彌漫。張銳將自己關在管事房內,對着桌上那支傷痕累累的燧發槍和受損的槍機零件,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應對駱養性後續可能的發難以及如何改進火器的可靠性。

夜色漸深,寒風在破敗的窗櫺外嗚咽。就在張銳準備和衣而臥,養精蓄銳應對明日未知的風暴時,那熟悉的、輕微而富有節奏的叩窗聲再次響起!

“篤…篤篤篤…”

又是國公府的暗衛!

張銳心中一凜,迅速起身開窗。窗外,依舊是那個如同融入夜色的黑衣身影,聲音比往日更添一絲急促和凝重:“管事大人,國公爺急令:即刻收拾齊整,隨我入府!不得延誤!” 他甚至沒有等張銳回應,便側身讓開,示意立刻出發。

入府?在這個時辰?張銳心頭疑竇叢生。是駱養性發難了?還是國公要問罪?亦或是…與昨夜燧發槍的轟鳴有關?他不敢怠慢,迅速換上最體面的一件半舊青布直裰,將桌上那支最完整、性能相對最“穩定”的燧發槍用粗布仔細包裹,背在身後,又揣上幾份火藥鉛彈樣本。臨出門,他低聲對聞聲趕來的王猛和福伯交代了幾句,便跟着暗衛,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裏。

國公府角門無聲開啓,又無聲合攏。府內一片死寂,只有巡夜家丁燈籠微弱的光芒在深宅大院間遊移。暗衛帶着張銳,沿着最僻靜的回廊小徑疾行,最終停在“澄心齋”外。齋內燈火通明,英國公已是一身莊重的國公朝服,正背對着門,負手而立,望着牆上懸掛的一幅巨大輿圖——那是九邊防務圖。

聽到腳步聲,張之級緩緩轉過身。燭光下,他臉色沉凝如鐵,鷹隼般的目光瞬間落在張銳身上,尤其在他背後那粗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銳利如刀。

“槍,帶了?”張維賢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是。”張銳躬身。

“昨夜動靜不小,駱養性那鷹犬鼻子夠靈。”張之級語氣平淡,卻帶着無形的壓力,“他遞了條子進宮,說柳河莊有異響,疑是火器。陛下…好奇了。”

崇禎皇帝!好奇了!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張銳耳畔炸響!他瞬間明白了國公深夜急召的緣由!錦衣衛的刀鋒已經懸起,而握刀的手,是那位紫禁城深處、多疑而渴望力量的年輕帝王!

“此物,”張之級的目光再次投向張銳背後的包裹,“能否‘響’?能否‘響’得讓陛下滿意?”

張銳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抬起頭,目光堅定:“此物名爲‘燧發火銃’,乃兒臣於柳河莊工坊嘔心瀝血所制。昨夜之響,確系此銃試射。其聲如雷,其威勝弓弩,不懼風雨,擊發迅捷!雖…尚存瑕疵,但足證其能!”

“好!”張維賢眼中精光一閃,猛地一揮手,“帶上它!隨我入宮!面聖!”

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寬慰,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張銳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平台召對!面見崇禎!帶着這支啞火率近半、隨時可能炸膛的“凶器”!

夜色如墨,一輛不起眼的青呢馬車在寂靜的街道上疾馳,車輪碾過凍土,發出單調而沉悶的回響。車內,張銳抱着那粗布包裹的燧發槍,如同抱着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車窗縫隙透入的寒風冰冷刺骨,卻吹不散他手心的冷汗。英國公張之級閉目養神,臉上如同覆蓋着一層寒霜,只有偶爾跳動的眼皮,顯示着他內心並非全無波瀾。

馬車穿過重重宮禁,最終停在紫禁城西側的西安門外。早有內侍太監在此等候,驗過英國公的腰牌,引着二人步行入宮。宮牆高聳,如同巨獸的脊背,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投下濃重的陰影。空曠的廣場上寒風凜冽,只有幾人細微的腳步聲和甲胄兵刃偶爾碰撞的輕響在死寂中回蕩。空氣中彌漫着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壓,那是屬於皇權的、冰冷而沉重的力量。

張銳跟在張之級身後,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光滑的金磚之上。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在胸腔裏狂跳的聲音,如同密集的鼓點。這具身體屬於現代軍官的靈魂,經歷過槍林彈雨,卻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如此龐大的權力中心所帶來的精神重壓。

平台(建極殿後平台)並非真正的大殿,而是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台。此刻,天邊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將紫禁城連綿起伏的金色琉璃瓦頂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寒風在這裏更加凜冽,吹得人衣袂翻飛。

平台中央,設着一張紫檀木御案。案後,端坐着大明帝國的主宰——崇禎皇帝朱由檢。

張銳在張維賢的示意下,垂首肅立,依禮參拜:“臣,英國公府庶子、柳河莊管事張銳,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不敢抬頭直視天顏,只能看到御案下那雙明黃色的雲紋靴尖。

“平身。”一個年輕、清朗,卻透着濃濃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沙啞的聲音響起。

張銳謝恩起身,垂手侍立。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平台。除了御座上的崇禎,平台兩側還侍立着幾名身着緋袍的重臣。其中一人,身材微胖,面容白淨,留着三綹長須,眼神看似溫和,深處卻透着老謀深算的世故和冷漠——正是當朝首輔,溫體仁!他正用審視的目光,如同打量一件新奇貨物般看着張銳。

英國公上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此子便是臣府中庶子張銳。昨夜京郊柳河莊異響,乃是此子研造之新式火銃試射所致。此銃,名曰‘燧發’。”

“哦?”崇禎的聲音微微上揚,帶着一絲好奇和探究,“燧發?呈上來,朕看看。”

一名小太監小步趨前,從張銳手中接過那粗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事,小心地解開布包,將那支黝黑粗糙、與工部制式鳥銃迥異的燧發槍,恭敬地呈放到御案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支火銃上。溫體仁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如此粗陋之物,也敢稱新式火銃?

崇禎卻饒有興致地離座起身,走到御案前,伸手拿起了那支沉重的火銃。他年輕的手指撫過冰冷的槍管,粗糙的木托,最後落在結構精巧卻也布滿銼痕的槍機上。他的動作顯得有些生疏,但眼神卻異常專注,帶着一種近乎狂熱的探究欲。

“此銃…不用火繩?”崇禎的聲音帶着一絲驚奇。

“回陛下,”張銳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聲音平穩,“此銃以燧石擊打火鐮生火,引燃藥池火藥,故曰燧發。省去火繩之憂,不懼風雨,擊發更爲迅捷。”

“演示!”崇禎放下火銃,目光灼灼地看向張銳,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平台上的空氣瞬間凝固!寒風似乎都停滯了。張之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溫體仁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其餘大臣也屏息凝神。

兩名錦衣衛緹騎迅速在平台邊緣百步外豎起一個披着破爛棉甲的草人靶子。

張銳頂着巨大的壓力,走到御案前。他能感受到崇禎那灼熱的目光,溫體仁那冰冷的審視,以及英國公那無聲的警告。他拿起燧發槍,手指因爲緊張而微微顫抖。他強迫自己沉下心來,回憶着每一個步驟。裝填主藥、壓實、裝鉛彈、再壓實…動作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顯得有些僵硬和緩慢。平台上的重臣們開始交頭接耳,溫體仁眼中的不耐和譏誚更濃。

終於,裝填完畢。張銳端起沉重的火銃,冰冷的木托抵在肩窩。他深吸一口氣,瞄準百步外那個模糊的草人靶心。手指,搭上冰冷的扳機。

“咔噠!”

擊錘落下!

“滋啦——!”

刺目的火花在黎明的微光中驟然亮起!

“嗤…”引火藥點燃,白煙升騰!

一秒…

兩秒…

平台上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懸在了半空!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如同驚雷,猛地炸響在紫禁城的上空!槍口噴吐出熾烈的火舌!濃重的白煙瞬間彌漫開來!

巨大的後坐力撞得張銳後退一步!百步外,那個披甲的草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棉甲撕裂,稻草橫飛!支撐的木棍應聲而斷!

成功了!

短暫的死寂後,平台上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崇禎的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臉上因激動而泛起一絲潮紅!他猛地一拍御案:“好!好個燧發銃!聲如霹靂,勢若雷霆!百步破甲,果然犀利!”

張之級緊繃的肩線微微鬆弛,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溫體仁臉上的譏誚瞬間凝固,眼神變得陰沉如水。

然而,張銳的心並未放下。他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

崇禎的興奮並未持續太久。他坐回御座,目光依舊灼熱地停留在那支還在冒煙的火銃上,但語氣已帶上了一絲屬於帝王的深沉:“此銃犀利!若能量產,何懼建奴流寇?張銳,你立此奇功,朕心甚慰!說說,你是如何想到造此銃的?對強軍御虜,又有何見解?”

機會!張銳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必須抓住這短暫的、因燧發槍帶來的震撼而開啓的對話窗口!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再次躬身,聲音不高,卻清晰而堅定地響徹平台:

“陛下!燧發銃之利,不過一器耳!我大明之病,不在器不利,而在根朽矣!”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溫體仁猛地抬頭,眼中寒光爆射!張之級的瞳孔也驟然收縮!平台上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崇禎臉上的興奮瞬間凝固,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死死盯住張銳。

張銳仿佛感受不到那足以凍結靈魂的威壓,迎着崇禎冰冷的目光,如同在柳河莊面對英國公時一般,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病根其一,財政腐敗!天下之財,十之八九不入國庫!地方豪強隱匿田畝,士紳優免成風,胥吏層層盤剝!九邊軍餉,漂沒成風,發至士卒手中,十不存一!軍士飢寒交迫,何以效死?何以不逃?何以不譁變資敵?!” 他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句,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溫體仁那張陰沉的臉。

崇禎的臉色鐵青,放在御案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病根其二,衛所崩壞!”張銳的聲音如同重錘,繼續敲打,“兵冊空額十之六七!實存老弱病殘,未經操練,形同流民!遇敵則潰,臨陣則逃!反觀建奴,八旗丁口雖少,然自幼弓馬嫺熟,以軍功論賞罰!流寇裹挾飢民,其中老營精銳,轉戰千裏,已成流毒!我大明官軍,數量或衆,然無精兵強將爲骨,再多亦是沙聚之塔!”

“病根其三,軍紀廢弛!”張銳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金鐵般的鏗鏘,“賞罰不明,軍令不行!將官貪墨克扣,視士卒如牛馬;士卒畏敵如虎,視軍法如無物!潰敗不究其責,小勝便邀大功!如此綱紀廢弛,上行下效,縱有精兵利器足餉,亦不過爲他人做嫁衣!”

“陛下!”張銳深深一躬,聲音帶着一種近乎悲愴的懇切,“欲強軍御虜,非刮骨療毒不可!需裁撤朽爛衛所,汰弱留強,募良家子,練精兵!需重整軍器局,嚴查貪墨,招回流亡匠戶,造利器!需清丈田畝,追繳積欠,嚴懲漂沒,足軍餉!更需申明軍紀,令行禁止,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四者並行,方能重鑄虎賁,掃蕩群醜,還我大明朗朗乾坤!”

死寂!死一般的寂靜!寒風卷過平台,吹得御案上的奏疏譁譁作響。

崇禎的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胸膛劇烈起伏,放在御案上的手因爲用力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張銳這番話,無異於掀開了龍袍,將帝國最血淋淋、最不堪的膿瘡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每一個字都像鞭子,狠狠抽打在他這個皇帝的臉上!

溫體仁終於按捺不住,一步踏出,厲聲呵斥:“大膽狂徒!竟敢在御前妄議朝政,誹謗大臣,污蔑將士!陛下!此子居心叵測,妖言惑衆,其心可誅!當治其大不敬之罪!”

其餘幾位大臣也紛紛附和,指責張銳危言聳聽,目無君上。

平台之上,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張維賢手心全是冷汗,他沒想到張銳竟敢如此直言不諱!這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崇禎猛地抬手,制止了溫體仁等人的呵斥。他死死盯着張銳,那雙年輕的眼睛裏翻涌着憤怒、羞惱、震驚,還有一絲…被深深刺痛後的、極其復雜的情緒。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崇禎緩緩坐直了身體。他臉上的怒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一種冰冷的審視。

他沒有看溫體仁,也沒有看張之級,目光依舊鎖定在張銳身上。他緩緩開口,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清朗,卻帶着一種徹骨的寒意:

“張銳,你…很好。”

又是“很好”!但這一次,張銳清晰地感受到這兩個字背後蘊含的冰冷怒意和深沉的忌憚!

崇禎的目光掃過御案上那支沉默的燧發槍,又回到張銳蒼白的臉上:“你方才所言,字字誅心,卻也…句句屬實。”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朕…知道了。”

“知道”二字,輕飄飄的,卻重若千鈞!它意味着皇帝聽到了,承認了,但…也僅此而已!至於如何做?何時做?做不做?那是帝王權術,是朝堂博弈,是深不見底的漩渦!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庶子可以置喙和推動的!

崇禎不再看張銳,仿佛他是一件已經失去價值的物品。他轉向侍立一旁的老太監王承恩:“王伴伴。”

“老奴在。”王承恩連忙躬身。

“英國公之子張銳,獻銃有功,心系國事,忠勇可嘉。”崇禎的聲音平淡無波,“賜…茶。”

賜茶?!

平台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溫體仁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和不解。張之級也微微動容。在御前直言犯上,痛陳時弊,非但沒有被治罪,反而被賜茶?這…這算是什麼?

王承恩也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應道:“是,皇爺。” 他親自走到旁邊的小幾旁,端起一盞早已備好、溫度適中的青瓷蓋碗茶,緩步走到張銳面前。

“張管事,請用茶。”王承恩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

張銳看着那盞遞到面前的、熱氣嫋嫋的御茶,心中非但沒有絲毫喜悅,反而警鈴大作!賜茶,在明朝宮廷中,絕非簡單的恩賞!它更像是一種象征,一種安撫,一種…帶着冰冷距離的認可!是皇帝在說:你的話,朕聽到了;你的東西,朕收下了;但你的位置,也僅限於此了!不要再妄圖僭越!

他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那盞溫熱的茶盞。青瓷細膩溫潤,茶水清澈碧綠,散發出淡淡的茶香。但這茶香,在此刻卻如同毒藥般刺鼻。他低頭,看着茶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如同看着一個即將被卷入巨大漩渦的祭品。

“謝陛下隆恩。”張銳的聲音幹澀,將茶盞湊到唇邊,象征性地沾了沾唇。茶水滾燙,順着喉嚨滑下,卻只帶來一陣冰冷的灼燒感。

崇禎的目光已經移開,仿佛張銳和那盞茶都不存在。他轉向張之級,語氣恢復了作爲君主對臣子的口吻:“英國公,此銃既利,着工部與軍器局詳加考校,若能仿制,則速辦。京營…亦需整飭了。”

“臣,遵旨!”張維賢躬身領命,心中卻是一片冰涼。工部?軍器局?交給他們,這燧發銃還能有下文?京營整飭?談何容易!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張銳冒着殺頭風險獻上的“利器”和“強軍策”,徹底納入了舊有的、早已腐朽不堪的官僚體系之中,如同石沉大海。

溫體仁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絲滿意的、冰冷的弧度。他看向張銳的眼神,如同看一個不自量力的死人。

召對結束了。王承恩尖細的聲音響起:“退——朝——!”

張銳隨着張維賢,在溫體仁等人冰冷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退出平台。走下那冰冷的漢白玉台階時,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平台之上,崇禎皇帝依舊端坐在御案之後,身影在黎明的微光中顯得有些單薄而孤寂。他手中,正無意識地摩挲着那支粗糙的燧發槍槍管。晨風吹動他龍袍的衣角,那身影,仿佛與身後龐大而沉重的紫禁城融爲一體,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孤獨而冰冷的帝王威儀。

張銳收回目光,跟在張之級身後,一步步走入宮門投下的巨大陰影之中。懷中的火藥鉛彈樣本冰冷沉重,唇齒間殘留的御茶苦澀仿佛浸透了五髒六腑。他知道,自己用燧發槍的轟鳴敲開了平台的大門,卻也用一番直言,將自己徹底暴露在了朝堂這個更凶險、更血腥的角鬥場中央。

皇帝的“簡在帝心”,如同懸頂的利劍。溫體仁冰冷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而柳河莊那點微弱的火種,在這滔天巨浪面前,又能支撐多久?

宮門在身後沉重地合攏,隔絕了平台上的天光,也仿佛隔絕了最後一絲僥幸。前路,只有更濃重的黑暗和凜冽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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