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鎮北王大軍抵達的前兩日,武當山的雲霧裏始終飄着鐵器打磨的聲響。

林硯蹲在三清殿的裂縫旁,用沉水劍的霜氣凝結玄鐵令的碎片——昨日鎮壓地脈時,鐵令雖穩住了煞氣,自身卻崩出三道裂紋。他按照蘇驚塵的指點,將碎鐵屑混入岩漿冷卻後的黑石粉,一點點填補裂縫,劍身上的霜氣每一次流轉,都讓掌心發麻。

“這樣能撐住三日?”清虛道長站在一旁,看着他額角的汗,遞過一塊帕子。老道的白須上沾着灰,顯然剛從後山的防御工事回來,那裏的弟子正用巨石壘砌屏障,據說能抵擋騎兵沖擊。

“撐不住也得撐。”林硯擦掉汗,指尖在鐵令上劃出最後一道符文,“楚輕晚的信鴿傍晚該到了,她若能帶來青囊派的‘化煞丹’,或許能讓鐵令多撐半日。”

蘇驚塵坐在廊下,正用斷劍打磨一根鐵矛。他空着的左袖被風灌得鼓鼓的,斷口處纏着的布條已被血浸成深褐——昨日爲了護陣眼,他的舊傷又裂了。“青囊弟子來得不少,周青雖沒了,但還有十七個,個個帶傷,卻沒人喊疼。”他頓了頓,鐵矛尖在石頭上劃出火星,“倒是你那沉水劍,怕是撐不住下一次硬碰硬了。”

林硯看向腳邊的劍。經過連日激戰,劍身上的鏽跡雖未復現,卻添了七道淺痕,最深處幾乎可見劍脊。他想起父親說過,劍如人,傷得多了,要麼崩斷,要麼更利。

“鐺鐺——”

山下傳來銅鑼聲,三短一長,是警戒信號——有小股敵人靠近。

“是鎮北王的斥候。”清虛道長的拂塵一擺,“前兩日就來了三撥,想探我們的布防。”

林硯抓起沉水劍,與蘇驚塵對視一眼,同時往山下走。三清殿到山門的石階已被鑿出溝槽,裏面埋着削尖的竹刺;兩側的岩壁上,武當弟子正往下滾圓木,木頭上纏着浸了油的麻布,顯然是準備點火用的。

山門外,五個黑衣斥候正貼着岩壁潛行,手裏的短刀反射着寒光。爲首的那人眼尖,瞥見石階上的溝槽,剛要示警,林硯的沉水劍已如影而至,劍光掃過他的咽喉,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栽倒。

剩下四人反應極快,分左右散開,短刀直取林硯下盤。蘇驚塵的鐵矛“嗖”地擲出,刺穿左側一人的肩胛,同時斷劍出鞘,纏住右側兩人的刀路。

林硯不與他們纏鬥,沉水劍反撩,霜氣凍結了最後一人的腳踝。那人踉蹌的瞬間,林硯已欺身而上,碎玉手扣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將短刀擰轉方向,刺入其心口。

前後不過一炷香,五個斥候便已斃命。

“搜身。”林硯按住一人的衣襟,從懷中摸出張羊皮紙——是武當山的布防圖,上面用紅筆圈出了後山密道和地脈火眼的位置,與清虛道長給的地脈圖幾乎一致。

“內鬼。”蘇驚塵的斷劍指着圖上的紅圈,語氣冰硬,“除了我們幾個,只有負責繪制布防圖的弟子看過密道位置。”

清虛道長趕來時,正撞見林硯將布防圖遞過來。老道的臉色瞬間沉了:“是清風,我那不成器的徒孫,前日說去給青囊弟子送藥,就再沒回來。”他一拳砸在岩壁上,“貧道竟養了個白眼狼!”

“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林硯將圖燒毀,“他們既知密道,今夜定會從後山偷襲,目標還是地脈火眼。”

三人立刻趕往後山。密道入口藏在一片竹林裏,原本被藤蔓遮掩,此刻卻露出半尺寬的縫隙,顯然是被人動過手腳。林硯俯身查看,藤蔓的斷口很新,上面還沾着點墨漬——是武當弟子常用的鬆煙墨。

“果然是清風。”清虛道長閉眼嘆了口氣,“他最擅長用墨汁標記路徑。”

“設伏。”林硯的沉水劍在掌心轉了個圈,“他們想偷摸進火眼,我們就在密道裏等着。”

夜幕降臨時,後山竹林的風帶着涼意。林硯、蘇驚塵和二十名武當弟子藏在密道兩側的石縫裏,手裏的兵器裹着麻布,避免碰撞出聲。沉水劍的霜氣被林硯刻意收斂,只在指尖留着一絲,隨時能凍住闖入者的腳步。

三更天,密道入口傳來極輕的窸窣聲。一個黑影探進頭來,左右看了看,正是清風!他身後跟着十幾個血衣衛,爲首的是個精瘦的漢子,手裏握着根鐵尺,尺身刻着倒刺——是鎮北王的“酷刑總管”劉三,據說能用鐵尺敲碎人的骨頭,逼供從無失手。

“動作快點!”清風的聲音壓得極低,帶着諂媚,“地脈火眼就在前面的溶洞裏,林硯他們都在三清殿,想不到我們會從這兒走。”

劉三冷笑一聲,鐵尺在掌心敲了敲:“辦完事,賞你個百戶當當。要是出了岔子,本總管的鐵尺可不認人。”

一行人魚貫而入,剛走到密道中段,林硯忽然吹了聲呼哨。

兩側石縫裏的武當弟子同時擲出捆仙繩,將末尾的三個血衣衛絆倒。蘇驚塵的鐵矛如毒蛇出洞,刺穿了最前面兩個的胸膛。林硯的沉水劍則直取劉三,劍光帶起的霜氣瞬間凍結了他的鐵尺。

“有埋伏!”劉三驚吼,鐵尺猛震,崩碎冰碴,卻被林硯的劍纏住手腕。他想後退,卻發現雙腳已被地上的藤蔓纏住——是楚輕晚派來的青囊弟子提前布置的“鎖足藤”,遇血即縮。

清風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逃,卻被清虛道長的拂塵卷住脖頸。老道的聲音帶着痛心:“孽徒!你可知你這一逃,會害死多少人?”

“我……我也是被逼的!”清風涕淚橫流,“他們抓了我爹娘,逼我……”

話音未落,劉三忽然掙脫林硯的劍,鐵尺反手刺向清風心口:“廢物!”

林硯眼疾手快,沉水劍橫揮,將鐵尺擋開。蘇驚塵的斷劍趁機刺入劉三的肋下,血花濺了清風一臉。

“殺!”剩下的血衣衛拔刀反撲,密道裏頓時響起兵器碰撞的脆響。空間狹窄,無法施展輕功,只能硬碰硬。武當弟子的長劍對上血衣衛的短刀,每一刀都帶着拼命的狠勁。

劉三受了傷,卻更顯凶悍,鐵尺舞得如狂風,竟逼得林硯連連後退。他的鐵尺上淬了“化骨散”,林硯不敢讓尺身碰到皮肉,只能仗着沉水劍的鋒利格擋,劍尺相擊的火花照亮了彼此猙獰的臉。

“林硯!你爹就是被我審的!”劉三獰笑着,鐵尺直取林硯面門,“他骨頭硬,熬了三天三夜才鬆口,可惜啊,剛說出玄鐵令的下落,就被魏屠砍了頭!”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林硯。他不再閃避,沉水劍驟然加速,“破陣子·月涌大江”的劍勢鋪展開,霜氣如潮水般淹沒劉三。鐵尺被凍在半空,林硯的劍已刺穿他的咽喉,劍鋒從後頸透出,帶出一串血珠。

清風趁亂想溜,卻被清虛道長的拂塵纏住。老道的拂塵絲如鋼針,勒得他脖頸生疼:“你爹娘根本沒被抓,是他們騙你的!”

清風愣住的瞬間,蘇驚塵的斷劍已抵在他心口:“說!鎮北王的大軍到底有多少人?帶了什麼攻城器械?”

“我……我不知道……”清風抖得像篩糠,“他們只說有三萬人,帶了‘轟天炮’,能炸開武當山門……”

話音未落,密道外忽然傳來震天的炮響!

“是轟天炮!”一個武當弟子驚喊,“他們在炸山門!”

林硯的心猛地一沉。夜襲是幌子,真正的目標是趁他們在密道時強攻山門!

“撤!回援!”他當機立斷,沉水劍劈開密道盡頭的石壁,露出通往三清殿的捷徑。

衆人沖出密道時,只見武當山門外火光沖天,炮石不斷砸在山門上,發出“轟隆”巨響。鎮北王的大軍不知何時已圍城,黑壓壓的人頭在火光中晃動,像蟻群般涌向山門。

清虛道長看着搖搖欲墜的山門,白須顫抖:“守不住了……”

林硯卻握緊了沉水劍,劍身上的霜氣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他看向身邊的蘇驚塵、青囊弟子、武當弟子,還有被捆着的清風,忽然喊道:“守不住山門,我們守地脈火眼!”

他舉起沉水劍,指向三清殿的方向:“他們要的是焚天爐,只要火眼還在我們手裏,他們就不敢毀了武當山!”

炮石的轟鳴中,沒人說話,但所有人的腳步都跟着他轉向三清殿。沉水劍的霜氣與火光交織,在石板路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子,像一條在硝煙中延伸的路。

林硯知道,這一夜還很長。山門或許會破,防線或許會塌,但只要地脈火眼還在,只要他們手裏的劍還能揮動,就不算輸。

炮石又一次砸在山門上,木屑飛濺。林硯的沉水劍忽然發出一聲輕鳴,像是在回應這漫天的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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