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少卿淡漠的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道這個家夥是什麼意思,但現在也不好說什麼。和杜老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坐在椅子上,不一會兒小二將本店的招牌菜給送上來。
看着一盤盤精致的食物,文少卿只是挑挑眉,說實在的,在這樣的一個朝代裏面要說吃什麼,除了天然無污染之外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賣相平庸、食材單一、調味太少,根本做不出後世的那種色香味。
她只是輕輕地嚐了一下便把筷子放下來,微笑的看着杜老板:“杜老板果然不簡單,能夠將嶽華樓開成數一數二的酒樓,的確讓人豔羨。”
杜老板長得微胖,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對於文少卿的恭維不可置否,哈哈大笑:“文少爺謬贊。”
“哪裏。”文少卿慢悠悠的夾起一塊魚片,放進嘴裏。刀工勉強,可惜了醬味太重,掩飾了魚味的鮮香。魚肉滑而不嫩,淡淡的腥味在口腔中揮散不去,不是很好。
杜老板見她如此優雅的品嚐着特色菜,仔細的盯着她的表情,在入口的那一刹那竟然蹙眉,可見對此並不是看好。
察言觀色是每個商人必備的品質,掩飾自己的神情也必須做到爐火純青。兩個人並不着急開口,似乎在暗自較量。
文少卿並不想憑借這個賺多少錢,自然也不想耽誤時間,慢慢的放下筷子不動聲色的說道:“味道不錯。”
停頓片刻,接着說道:“杜老板,我此番找您自然是爲昨天的吃食而來。想來杜老板並未發現那食材的妙處,才鬥膽前來說一聲,不知道杜老板可否有興趣?”
杜明全笑呵呵的看着文少卿,少年的身體還未舒展,眉宇間帶着那股淡漠讓人捉摸不透,即使坐在你面前卻是覺得遠在天涯,那雙清冷的眼睛即使笑着也毫無溫度。
他自認爲自己閱人無數,竟然看不透一個少年,收回神思正色道:“文少爺說的是,我嶽華樓能開到現在自然是憑借着新穎的食材和獨具創新的烹飪手法,只是這兩年未免有些守舊了。”
說到這的時候,原本還笑眯眯的臉慢慢的垮下來,肉乎乎的手端着酒杯也無力的放在桌子上,見對方不說話又是嘆了一口氣:“昨日,府上的小廝端來的板栗燒肉,竟是如此美味,只是……”
“文少爺,明人不說暗話,這板栗雖然味道不錯,但畢竟無人嚐試,所以在價錢上……”一雙細長的眼睛盯着文少卿,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可惜了半晌對方也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不爲所動。
見她不接話,杜老板暗自有些着急,做生意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將心底的那股煩躁壓制下去,又說道:“文少爺,這些板栗固然稀有,但若有心也還是尋得到的。”
文少卿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杏眼半眯透着淡漠:“杜老板說的是,所以在下也不是故意抬高價錢,只是看杜老板能收多少貨,咱們也好說價錢不是。要知道能做板栗這塊生意其實可以……”
“知道知道,不知道這東西能放嗎?”
“晾幹的話,可以儲存一段時間。”文少卿說話慢悠悠的,清冷的嗓子像是泉水叮咚,說不出的好聽。
讓人原本煩躁的心也漸漸沉靜下來,站在一邊的趙煜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文少卿漫不經心的說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商不奸果不其然,只是說話太過直白。“杜老板,若可以的話您看看價錢怎麼樣?”
“好好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去看看貨?”
“下水村,若可以後日便可去。”看着酒杯裏面的酒,文少卿沒有興趣。這個時候的酒還沒有蒸餾技術,看上去很是渾濁,沒有食欲啊。
“那每斤二十文你看怎麼樣?”
文少卿心底冷笑,二十文就想買斷,呵呵。
“杜老板,要知道一年一次,這貨可是緊俏得很。再說了,嶽華樓的食材什麼時候這麼便宜了?”她慢悠悠的說着,見杜明全臉上的不虞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現在的身份很是敏感,既然是這樣,自然也不需要擺譜,沒錢就是摳。
“這……文少爺您看這錢其實……”
“杜老板,其實我很缺錢,你要知道開一家酒樓成本挺高,沒有資本我暫時沒想法。若您真的爲難的話,看來我……”
“別別別,這樣吧,三十文你看怎麼樣,畢竟我也要成本啊……”
“杜老板,生意長做長青,在下祝你生意昌隆。”文少卿倒也沒再廢話,三十文錢一斤比的上粳米了,這玩意也不是長久之事,能賣這個價錢其實能接受。於是站起來撣撣自己的衣服,非常優雅的說道:“合作愉快。”
“好,文少爺後日我便帶人去下水村。”
“好。”
兩個人就這麼熱情的彎彎腰,抱手離開。
離開嶽華樓,文少卿眼神黯淡了片刻,杜明全算是好說話的了,心底嘆口氣對求福說道:“現在去一趟下水村,讓他們把最近收集的板栗給裝好。”
“得唻,少爺!”說着求福就快速的奔出去,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嶽華樓內,杜明全收起原本彌勒佛的樣子,小眼睛裏面閃着精光,掌櫃的進來看滿桌子酒菜沒影動,微微一愣:“老板……”
“不簡單啊,只怕文家這次是做錯了。”杜明全想着剛才文少卿軟硬不吃的樣子,說話頭頭是道完全以利字當先,標準的一個商人。想到文家的二少爺,杜明全搖搖頭坐在椅子上對這掌櫃的說道:“一起吧,不然浪費了。”
“好。”
大街上,文少卿慢悠悠的轉着,絲毫不覺得路上的人多。有時候看見感興趣的也湊上去趕個熱鬧,眉眼間沒有剛才的老練,反而帶着這個年齡段的活力。
趙煜翎見她手上拿着個面人不停的看着,滿眼的稀奇,生硬的唇線微微上揚:“這樣挺好。”
“什麼?”有些詫異這個人一直不說話,一說話就是讓人不懂得詞匯。
趙煜翎依舊沉默,只是原本沉寂的黑眸稍微起了一點波瀾。
就在二人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邊傳來譏諷的聲音:“喲,這不是大哥嗎,怎麼現在連馬車也坐不起了?
回眸,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後帶着一群人招搖的過來。紫色的長衫束着巴掌寬的腰帶,腰間的玉飾映着陽光有些刺目。腳上繡着老虎的黑色錦緞面靴,鑲着兩塊碧玉,看上去就奢華無比。
少年相貌端正,只是那雙狹長的鳳眼生生的折損了男子該有的英氣,有點女氣了,配上那白皙的皮膚,還真的像記憶中那個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