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齊硯外出幹活以來,這樣的情況極少,父子倆同進同出,齊硯也不是那等賺錢大於一切的,每月2次休息,都是該回家就回家。
所以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他不是忙碌,而是逃避。
至於逃避什麼,徐氏又不傻,不動聲色看了眼蘇念。
小丫頭埋着頭,數着碗裏的雜糧飯,肯定難過死了!
徐氏更加心疼。
齊勇也察覺氣氛沉重,有點尷尬,“你們別多想啊,真是活兒太忙了,那朱員外前幾天來監工,一看硯哥兒雕的屏風就喜歡得緊,愣是臨時加定了三張,說是要他的臥房、書房和茶室都放置,所以硯兒才沒空回來嘛!”
邊說,邊小心翼翼看了蘇念一眼,又回過頭瞪徐氏,“你啊你,少見多怪,我這要不是得給你送人參回來,我也懶得跑這一趟!”
使勁眨眨眼,讓她別問了。
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徐氏只好作罷,“既是這樣,那就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下半月再見也一樣。到時候稻子熟了,你們父子倆都得回來幫着收稻子,光靠我們三個半大不大的女人,別妄想收得了!”
“是是,肯定得回來,你放心吧。”齊勇忙不迭答應。
決心回去找齊硯談一談,反正不管怎麼樣,下次他必須回來。
不然自己就得跪搓衣板了!
聞言徐氏這才不怒了,轉移了話題,“哎,你別說,我覺得最近不僅精神頭更好了,力氣也大了,這人參是不是可以不吃了?”
只要不吃人參,徐氏就覺得肩膀能輕好多。
雖然她一直大大咧咧的,表面上看不出,但實際心裏一直挺愧疚的,因爲她生病才讓這個家日子不好過,有一段時間甚至偷偷不吃,結果倒是差點癱在床上,被發現的時候齊勇一個大男人直接哭了。
大吼,“你要是再這樣,那我也絕食陪你一塊兒去!”
齊硯拿着菜刀要往手腕上砍,“如果娘不用人參,我這雙賺錢的手也沒什麼用了。”
自那,徐氏就不敢不吃。
她得好好的啊,不然這個家真的得散。
何況,她又怎敢讓齊硯真的剁手?
那簡直死後下地獄都贖罪不了。
不吃,家裏兩個男人得造反,吃了,日子緊巴巴,徐氏偶爾心裏罪惡感特別重。
一時便忍不住試探齊勇的口吻道。
自然,齊勇不同意,“不行,你忘了上次你私自斷掉人參的後果了?”
徐氏連忙道,“哎呀,沒忘沒忘,這不確實身體好多了我才提的嗎?要不你看這樣,這人參片,我一直都是早中晚一片含服,不如就先減掉中午那一片,這樣試幾天,如果不行我趕緊加回來不就是了?”
齊勇不爲所動,“有意義嗎?一天減一片,能省多少錢,別又把身體弄垮了!”
在他看來,錢不要緊,一家人好好的才要緊。
蓉姐兒更是馬上就掉淚了,“不行,娘,你不準減!不然你死了,我怎麼辦?”
徐氏,“……”
“哭啥哭,娘才不會死,也舍不得死!”
徐氏抽出手絹給蓉姐兒擦眼淚鼻涕。
蘇念目不斜視,還在數碗裏的雜糧飯粒。
倒不是齊硯沒回來影響了她的心情,而是雜糧飯真心不好吃,裏面又是黃豆又是高粱的,特別難嚼。
想到還要一個月才能吃上大米飯,內心惆悵。
“念念,要不你說呢,你同不同意娘減一片人參?”突地,徐氏問向她。
答案是其次,徐氏只想讓“失落”的蘇念轉移一下注意力。
然而蘇念卻成了唯一一個支持她的人,“我覺得可以試試,爹,由我和蓉姐兒兩人時刻盯着娘,您可以放心。”
治療聖水的功效,蘇念親身試過,知道肯定沒問題,這才敢打包票。
聞言徐氏高興極了,“對對對,蓉姐兒和念念都是仔細的,你怕我死,蓉姐兒更怕,所以就讓我試試吧!”
齊勇這次回家也就睡一晚,明兒又得走。
那三張屏風說來是安慰蘇念,但也不是假的,哎,朱員外這也是爲難人。
誰不知道屏風上的雕花最費功夫!
加上他也理解徐氏爲何愧疚,有時候還會失眠睡不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勉強點了頭,“成吧,先試三天,不成立馬加回來!”
“好好,一定的!”徐氏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齊勇卻在想,早點雕好三張屏風,幾個月的人參錢都賺到手了!
如此,他恨不得立馬回去幹活。
睡覺前,蘇念決定明天弄兩只大肥雞出來。
一只自家吃,另一只拿去程家換大米。
程鵬中了秀才之後,每月能領朝廷1兩銀子的膳食費,還有60斤大米。
所以別人家大米不夠,他家應該還行。
該說不說,秀才這福利,羨煞旁人啊!
【宿主用不着羨慕,等你把娃養大了,也可以培養他考狀元。】系統道。
蘇念沒好氣,“那得多少年了啊,黃花菜都涼了!”
說着腦子裏一頓,“你倒是提醒了我,齊硯不年紀也不大嗎?我可不可以雞他去考狀元!不需要真的中狀元,就考上秀才就行!”
這樣不僅能領錢和大米,一家五口人的賦稅和人頭稅也不用交了。
系統白目,【宿主,齊硯考上匠人一月能賺2兩銀子,比秀才還多1兩,至於60斤大米才300文錢,就算加上一家人的人頭稅、賦稅,好像也是當匠人更劃算吧?】
“秀才輕鬆啊,也就看看書寫寫字的事兒。”
反正蘇念覺得比當木匠輕鬆。
兜兜忍不住笑了,【那是你覺得,你當考狀元和你考大學似的,那難度系數高了幾百倍不止!】
“都說了沒要狀元,秀才就行。”
【那也很難,不然方圓十裏八村,怎麼就程鵬一個秀才?你也不想想!】
可不知道爲什麼,蘇念就是覺得齊硯能行。
他那氣質,分明就是讀書人,當官的料!
然而兜兜直接一盆涼水澆下來,【這麼說吧,若是齊硯能走讀書這條路子,你覺得他爲什麼不走,反而小小年紀就隨齊勇幹木工了?是因爲齊家不想有一個官老爺嗎,還是齊勇和徐氏不舍得錢?】
這話令蘇念頓悟,“你的意思,莫不是齊硯政審過不了?”
科舉和考公務員差不多,必須是清白人家,父母犯罪的,不是良籍的都不行!
【很顯然,不是不行,就是不能。】
至於爲什麼不能,兜兜沒多說。
蘇念也懶得多問,因爲她覺得系統會扯鬼,索性懶得費口水了。
美夢破碎,蘇念繼續想換糧的事兒,至於齊硯躲着她不回家,呵,小樣兒,怪僑情啊!
明明她一點都不在乎。
這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自己給自己加戲?
“阿嚏!”朱府,正熬夜雕刻屏風的齊硯,忽然鼻子癢癢的打了個噴嚏。
下意識從懷裏摸出手絹擦一擦。
卻湊到鼻端的時候,忽然又愣住了,因爲手絹上有一股蘇念身上的淡淡柑橘香。
甜而不膩,和脂粉味兒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