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下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地吐血、眼神復雜的王猛，又看看一臉茫然、仿佛受了天大驚嚇（也確實受了驚嚇）的凌曜。
發生了什麼？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王猛那最後一擊明明勢不可擋，怎麼突然就自己吐血倒下了？看那樣子，分明是靈力運轉岔亂，遭到了反噬！
可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岔氣？難道是因爲久攻不下，心急氣躁所致？可這也太巧了吧？偏偏在最後關頭？
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凌曜身上。這個只有煉氣二層、全程只會抱頭鼠竄的記名弟子，難道真有什麼邪門的地方？
“祥瑞之體？”有人低聲嘀咕，想起了之前的傳聞，“難道……還能讓對手倒黴？”
這個猜測一出，不少人看向凌曜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驚疑不定。
裁判長老飛身落入場中，先是檢查了一下王猛的情況，確認他只是靈力反噬，受了些內傷，並無大礙。然後，他神色復雜地看向凌曜。
“凌曜，你……”長老想問什麼，卻又不知從何問起。他全程看得清楚，凌曜確實除了躲閃和撒了把可疑的粉末外，什麼都沒做。王猛的反噬怎麼看都像是自身原因。
凌曜此刻也終於從懵逼中回過神來，看着裁判長老探究的眼神，心裏慌得一批。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敢說嗎？說他體質爆發把對手給“魅惑”得自殘了？
他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擺出最無辜最後怕的表情：“長、長老明鑑！弟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王師兄他……他突然就……弟子真的什麼都沒做啊！”聲音顫抖，眼圈發紅，演技瞬間上線。
王猛此時也緩過氣來，被同門扶起。他聽着凌曜的話，看着對方那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再回想自己剛才那莫名涌起的、強烈到詭異的保護欲和愧疚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也說不清到底怎麼回事，只覺得邪門得很，最終只能咬牙悶聲道：“是我……自己運功出了岔子……與他無關！”
他實在沒臉說自己是差點打死對方時突然心生憐惜導致反噬的。
裁判長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嘆了口氣。雖然疑點重重，但當事人雙方都這麼說，他也不好深究。更何況，凌曜還是墨塵師叔祖的人。
“既然如此……本場比試，凌曜勝！”長老高聲宣布。
台下頓時一片譁然！
這就贏了？！ 這也行？！ 這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各種羨慕、嫉妒、難以置信的目光幾乎要將凌曜淹沒。這簡直是躺贏啊！
凌曜聽到判決，腿一軟，差點直接坐地上。贏了……居然就這麼贏了？靠“碰瓷”贏了？
【系統：宗門小比第一輪通過。任務完成。生存點+50。當前生存點：85。請宿主做好後續挑戰準備。】
系統的提示讓他稍微回了點神，但巨大的荒謬感和後怕依舊充斥心頭。
他不敢在擂台上多待，幾乎是逃也似的跳下台，再次縮回那個角落，努力平復狂跳的心髒和體內依舊有些躁動的吸引力。
高台之上，墨塵冰冷的視線從凌曜身上收回，眼底深處寒芒閃爍。凌曜體質對他人情緒的影響程度，遠超他的預估。這並非好事。看來，之後的“看管”需要更加嚴格。
赤燎則撫掌大笑，毫不掩飾他的欣賞：“妙啊！真是妙極了！殺人無形，不，是‘敗敵於無形’！小祥瑞，你總能給本王驚喜！本王越來越喜歡你了！”他已經開始盤算怎麼把這塊瑰寶從墨塵手裏搶過來了。
白祁眉頭緊鎖，清澈的眼眸中擔憂更甚。他能感覺到，凌曜師弟剛才那一瞬間爆發的能量極其異常，並非靈力，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於神魂層面的幹擾。這絕非“祥瑞”二字可以解釋。這體質，恐怕比想象中還要麻煩和危險。他得盡快查清那廢丹和體質的聯系。
凌曜的“勝利”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各路人馬心中蕩開了不同的漣漪。
接下來的比試，凌曜“幸運”地輪空了一場。這更坐實了他“運氣逆天”的傳言。
但好運不會一直眷顧。
第三輪，凌曜再次上台。他的對手是一位練氣五層的女修，擅長水屬性法術，性格顯然謹慎得多。
她一上台就全力撐起了水盾，警惕地盯着凌曜，根本不給他近身的機會，只是遠遠地釋放水箭、水縛術等進行遠程攻擊和控制。
凌曜的【基礎身法·滑溜】在面對這種範圍和控制類法術時，效果大打折扣。他狼狽地躲閃着，幾次被水箭擦傷，道袍溼透，寒冷刺骨。【一次性護身符】也在抵擋一道強力水箭時破碎了。
他試圖靠近對方，誘發體質反應，但那女修始終與他保持距離，眼神清明，顯然並未受到太大影響——或許是距離不夠，或許是對方心志較爲堅定。
眼看就要落敗，凌曜把心一橫，故意賣了個破綻，硬接了一記微弱的水箭，慘叫一聲，向後倒去，同時暗中催動體內那躁動的吸引力，將其混合在痛苦和虛弱的表情中，全力向對方釋放而去！
那女修見擊中對手，心中一喜，正要上前結束比賽，卻突然對上了凌曜倒在地上、蒼白脆弱、眼眶泛紅（疼的）、仿佛受了無盡委屈的眼神。
她的心髒莫名一揪，動作不由自主地頓住了。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和憐惜之情莫名涌上心頭，手中的法術怎麼也無法再釋放出去
“我……我認輸……”鬼使神差地，她竟然脫口而出。
裁判長老：“？？？” 台下觀衆：“！！！” 又來了？！又來了？！
凌曜躺在地上，聽着裁判宣布自己獲勝，心裏毫無喜悅，只有滿滿的負罪感和荒謬感。
他這算什麼？靠臉（體質）吃飯嗎？
就這樣，凌曜靠着詭異的“碰瓷”戰術和對手各種莫名其妙的失誤或心軟，竟然一路跌跌撞撞，奇跡般地混進了前一百名，獲得了進入下一輪（通常是秘境探索或團隊任務）的資格。
當最終名單公布時，整個演武場的氣氛都變得十分古怪。凌曜這個名字，徹底和“邪門”、“運氣怪”、“背景戶”、“祥瑞（災星？）”等詞匯綁定在了一起。
凌曜本人則恨不得立刻消失。他感受到無數道復雜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有忌憚，也有不屑。
他知道，自己徹底出名了，也徹底暴露在了更多人的視線裏。
小比結束，人群逐漸散去。
凌曜低着頭，只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小院躲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擠出人群，一道赤紅色的身影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赤燎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帶着戲謔的笑容：“小祥瑞，表現不錯嘛？要不要跟本王回去，保證比跟着墨塵那冰塊臉有意思多了？”
凌曜嚇得後退一步，臉色發白。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赤燎，適可而止。”
墨塵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凌曜身側，冰冷的目光掃過赤燎，然後落在凌曜身上。
“跟我回去。”
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曜看着眼前兩位大佬，一個狂野如火，一個冰冷如淵，感覺自己就像被兩頭史前巨獸盯上的小可憐。
他的宗門小比“勝利”，換來的似乎是更加水深火熱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