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爲什麼?

因爲他是朱允炆!

是咱親自選定的皇儲!

是咱大明江山的繼承人!

他就是天!

他就是理!

可你呢?

你個逆子!

你竟然敢帶着一萬玄甲軍跑到應天城外!

你想幹什麼?

造反嗎?!

你是不是覺得咱老了,提不動刀了?

是不是覺得咱的允炆太仁善,好欺負?

砰!

朱元璋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案幾,上面擺放的奏折、筆墨、玉器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他胸口劇烈起伏,雙目赤紅,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些桀驁不馴的驕兵悍將,想起了胡惟庸,想起了藍玉。

那些人,哪個不比你朱栢的權勢大?

哪個不比你朱栢的兵多?

結果呢?

還不是被咱一個一個,連根拔起,殺得幹幹淨淨!

你是咱的兒子,咱才給了你體面,讓你當個藩王,鎮守一方。

可你竟然把這份恩賜,當成了你敢跟咱叫板的資本?

愚蠢!

“好,好得很!”

朱元璋怒極反笑,笑聲嘶啞而陰冷,“咱的兒子們,一個個都長本事了!”

他踱到殿門口,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他知道,一個朱栢不可怕。

可怕的是朱栢背後的那些兄弟。

老四朱棣,在北平擁兵數十萬,百戰百勝,早就成了氣候。

老十七朱權,手握大寧衛,麾下朵顏三衛的蒙古騎兵,更是天下聞名的精銳。

還有秦王、晉王、齊王……

這些兒子,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就像一群餓狼,潛伏在黑暗裏,死死盯着自己,盯着自己身邊那只尚顯稚嫩的“羔羊”——朱允炆。

自己活着,還能鎮住他們。

可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呢?

他們會不會立刻撲上來,將允炆撕得粉碎?

所以,必須殺!

必須用雷霆手段,把他們那點不該有的心思,全都掐死在萌芽裏!

而這個不知死活、主動撞上槍口來的朱栢,就是最好的那只雞!

殺了他,儆猴!

告訴剩下的那些兒子,誰敢對儲君不敬,誰敢挑戰皇權,誰就是這個下場!

想到這裏,朱元璋心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冰冷的、如同寒冬般徹骨的殺意所取代。

他轉身,重新走回龍椅坐下,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陰影裏。

他開始思考,該怎麼殺。

直接下旨,說他謀反,在城外就地格殺?

不行。

太糙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

會給其他藩王口實,說他這個當爹的刻薄寡恩,濫殺親子。

必須讓他進城。

讓他走進這座天子腳下的牢籠。

然後,再找個由頭,一個讓他百口莫辯的由頭,讓他死得“名正言順”。

就說他和生辰和皇孫兒的生辰相克。

他克咱們的皇孫兒,所以,他必須死。

對,就這麼辦。

朱元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甚至有些期待蔣瓛快點回來。

他已經想好了,等蔣瓛一回來,就讓他去辦一件事。

一件,能讓朱栢自己走進死亡陷阱的事。

距離應天府八百裏,朱栢在中軍大帳。

玄黑色的中軍大帳,如同一頭蟄伏於夜色中的巨獸,靜默地矗立在荒野之上。

帳外,寒風呼嘯,卷起沙塵,吹得旗杆上的“湘”字大旗獵獵作響。

營地裏一片死寂,只有巡邏甲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兵器偶爾碰撞的清脆聲響,在肅殺的空氣中傳遞着冰冷的訊息。

帳內,燈火通明。

一張巨大的沙盤占據了中心位置,上面精細地描繪着從此處到應天府的山川河流、城關要隘。

朱栢身着一襲玄色王袍,負手立於沙盤前。

他身姿挺拔,英武的面龐在跳動的燭火下明暗不定,唯有一雙眼眸,亮得驚人,仿佛蘊含着雷霆與風暴。

帳簾猛地被人掀開,一名風塵仆仆的斥候快步而入,單膝跪地,聲音因急促而略顯嘶啞,卻依舊沉穩有力:“啓稟湘王殿下,屬下奉命潛回應天府,已確認,蔣瓛的首級……已於今日傍晚,由盧淵親手呈入宮中!”

斥候頓了頓,抬起頭,眼中閃爍着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禮部官員已經驗明正身,將其封存於一只紫檀木盒內。明日午時,皇太孫壽宴之上,陛下將會當着文武百官與諸位藩王之面,親啓此盒,作爲殿下獻上的‘賀禮’!”

“好!”

一聲斷喝,朱栢猛然轉身,帳內燭火爲之巨震。

他仰起頭,喉嚨裏發出一連串低沉的笑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最終化作一陣響徹雲霄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快意與森然的嘲諷,穿透了厚重的帳幕,在死寂的軍營上空回蕩。

帳外侍立的玄甲軍校尉們身軀一震,卻依舊如雕塑般紋絲不動,只是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

他們知道,他們的王,此刻戰意正酣!

朱栢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踱到大帳門口,一把掀開厚重的門簾,任由冰冷的夜風灌入,吹得他衣袍鼓蕩。

他遙望着東南方,那裏,是八百裏外的應天府,是他曾經的家,如今的牢籠。

“父皇啊父皇,”

他對着沉沉的夜幕低語,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能刺穿骨髓的冰冷,“不知道你明天看到咱送你的這份大禮,臉上的表情會不會……格外驚喜啊!”

他伸出一只手,仿佛要扼住遠方的整座皇城。

“你不是最疼愛你的大孫子嗎?不是讓咱千裏迢迢,滾回去給他磕頭祝壽嗎?”

“好啊!咱給你這個臉!”

“你錦衣衛副指揮使,你最信任的鷹犬蔣瓛,他的人頭!咱親自打包好,給你送來了!”

朱栢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滾過,每一個字都淬滿了怨毒與快意。

“這份禮,厚不厚!重不重!你那個寶貝孫子,他受不受得起?!”

他猛地一甩手,門簾重重落下,隔絕了帳外的風雪。

帳內,侍立在角落陰影裏的賈詡,一直微垂着眼簾,仿佛入定一般。

此刻,他才緩緩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淡淡開口:“殿下,蔣瓛一死,木已成舟。您與陛下之間,再無轉圜餘地。”

“轉圜?”

朱栢冷哼一聲,走回沙盤前,目光重新落在應天府的那個小小的模型上,眼神變得無比專注,也無比瘋狂,“從他爲了朱元璋,要誅殺咱的時候,他怎麼沒想過要什麼轉圜!”

“父皇他,要的是一個對他那個寶貝孫子俯首帖耳的兒子,是一條聽話的狗!”

“他想讓咱死,想讓咱死得‘名正言順’,想用咱的血,去給他那個不成器的孫子鋪路!”

朱栢的手指重重戳在沙盤上應天府的位置,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他以爲咱還是那個任他拿捏的十二子?他以爲他還是那個能主宰一切的洪武大帝?”

“他老了!”

朱栢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的刀,也鈍了!”

他緩緩抬起頭,環視着帳內肅立的幾位心腹將領。

霍去病早已按捺不住,臉上是嗜血的興奮;白起依舊面無表情,但那雙眼睛裏卻仿佛有屍山血海在翻騰。

“明日,就是朱允炆的壽辰。”

朱栢的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本王這個當叔叔的,除了蔣瓛的人頭,還得再送他一份大禮才行。”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沙盤上,沿着官道,一路向着應天府延伸。

“傳令下去!”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帳中驟然響起,清晰而決絕。

“全軍拔營,急行軍!本王要在明日日落之前,兵臨應天城下!”

“本王要親眼看看,當父皇打開那個裝滿‘驚喜’的盒子時,再一抬頭,便能看到百萬大軍圍城……他會是何等的,龍顏大悅!”

應天府。

天色未亮,奉天殿外的漢白玉廣場已經籠罩在一片青灰色的晨霧中。

宮燈搖曳,光影幢幢,將官員們拖長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

往日裏總會有些許交頭接耳的低語,今日卻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像暴雨來臨前的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

大殿之內,朱元璋高踞龍椅,一身玄色常服,面容隱在御座投下的巨大陰影裏,看不真切。

但那股如山嶽般沉重的威壓,卻彌漫在整個殿堂的每一個角落。

最讓文武百官心驚肉跳的,是御座之旁。

那裏,赫然添了一張稍小一號的雕龍金椅。

皇太孫朱允炆,正襟危坐,一身杏黃色的親王冠服,稚嫩的臉龐緊繃,努力做出威嚴的模樣。

日頭東升,晨光穿透殿門,灑下一道金色的光柱。

“衆臣,入殿——”

隨着太監尖細悠長的唱喏,百官魚貫而入,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魯王朱檀、蜀王朱椿、潭王朱梓三位藩王,身着華貴的蟒袍,走在百官之前。

他們是奉詔入京述職的。

三人走到丹陛之下,撩起袍角,恭恭敬敬地跪倒,行三跪九叩大禮。

“兒臣朱檀(朱椿、朱梓),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裏。

然而,預想中那句熟悉的“平身”並未傳來。

朱元璋沒有說話。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像是被拉長了的酷刑。

跪在地上的三位親王額頭滲出冷汗,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們不敢抬頭,只能將頭埋得更低,維持着叩拜的姿勢,堅硬冰冷的地磚硌得膝蓋生疼。

怎麼回事?

父皇爲何不叫起?

我們哪裏做錯了?

蜀王朱椿心思最是縝密,腦中飛速閃過無數個可能,卻沒一個能對得上眼前的狀況。

終於,御座上的陰影動了。

朱元璋的聲音傳來,不帶溫度,像是從九幽之下刮來的寒風。

“抬起頭來。”

三人聞言,如蒙大赦,卻又心懷惴惴,緩緩抬起頭。

他們看到了父皇那雙渾濁卻銳利如鷹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們。

“你們的眼裏,還有誰?”朱元璋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三人的心口。

還有誰?

三人面面相覷,滿臉茫然。

魯王朱檀性子最直,脫口而出:“父皇,兒臣眼中,自然只有父皇您……”

“放肆!”

話音未落,一聲雷霆暴喝從龍椅上傳來。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金龍怒目,要活過來擇人而噬。

“咱再問一遍,你們的眼裏,除了咱,還有誰?!”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身旁的朱允炆。

那根手指,像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指三人的咽喉。

三人渾身一顫,目光這才真正聚焦在那個坐在御座之旁的侄兒身上。

一個荒謬、驚悚的念頭,同時在他們腦海中炸開。

難道……

不可能!

他是皇太孫,是晚輩!我們是他的親叔叔!

哪有叔叔給侄兒行禮的道理?

這是亂了綱常!

潭王朱梓性情暴烈,脖子一梗,就要開口辯駁。

旁邊的蜀王朱椿卻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按住了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朱椿對着朱梓微微搖頭,眼神裏充滿了驚恐和哀求。

他看懂了。

父皇今天不是在講道理,也不是在敘親情。

他是在立規矩。

用他們三個親生兒子的膝蓋和尊嚴,爲皇太孫朱允炆,立一道至高無上、不容冒犯的規矩!

朱元璋將三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浮現一抹冰冷的笑意。

“怎麼?不服氣?”

“覺得他年幼,是你們的侄兒,就不配受你們的禮?”

“咱告訴你們!”

朱元璋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如同神祇俯瞰螻蟻。

“從今天起,見允炆,如見朕親臨!”

“他就是大明的儲君,是未來的天子!你們是藩王,更是臣子!”

“君臣之別,長幼之序,你們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還是說,你們心裏,根本就沒把他這個皇太孫放在眼裏,也沒把咱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座大山壓下來。

謀反的帽子,不敬的罪名,就這麼輕飄飄地扣了上來。

三人臉色煞白,汗如雨下,渾身抖如篩糠。

他們終於明白,這不是試探,而是命令。

一道不容違抗,必須執行的聖旨!

“兒臣……兒臣知罪!”

蜀王朱椿反應最快,他一把甩開潭王,再次深深叩首,額頭重重砸在金磚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兒臣拜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顫抖和屈辱。

魯王朱檀和潭王朱梓見狀,哪裏還敢有半點遲疑?

他們心中縱有萬般不甘,萬般屈辱,此刻也只能化作一聲聲的叩拜。

“兒臣拜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

“兒臣拜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

一聲高過一聲,充滿了絕望。

朱允炆坐在椅子上,看着平日裏高高在上、對他頤指氣使的叔叔們,此刻像三條卑微的狗一樣跪在自己腳下,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眩暈的權力快感,瞬間沖上了他的頭頂。

他緊張得手心冒汗,但更多的是興奮。

原來,這就是皇太孫的威風!

原來,他們也會怕!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皇爺爺,只見朱元璋對他投來一個鼓勵的眼神。

朱允炆頓時膽氣一壯,他清了清嗓子,學着皇爺爺的語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威嚴。

“衆位愛卿平身。”

他先是對着滿朝文武說了一句,然後,目光轉向地上跪着的三人,臉上露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倨傲。

“三位叔叔,就去旁邊跪着吧。”

此言一出,整個奉天殿的空氣都凝固了。

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把頭垂得更低了,恨不得當場變成縮頭烏龜。

太狠了!

皇太孫這一手,太狠了!

這已經不是羞辱了,這是在把三位親王的臉皮,剝下來,扔在地上,再用腳狠狠地碾!

三位親王,還不如宮中的侍衛。

侍衛可以站着,他們,只能跪着!

等朱棣和朱栢入宮,朱允炆打算讓這些皇叔跪成一排!

那場面,該是何等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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