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爲春風嗎?
那張一貫清冷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柔意。
他剛剛的動作好自然...
有那麼一瞬間,桑凝覺得她和他真是夫妻。
柔和的春風攜着木質香拂面,耳邊的發絲沒再被吹落,桑凝愣愣道:“你還會這個?”
“嗯,學過一些。”
裴執洲朝她攤開掌心,“麻煩桑凝小朋友把鏟子借我。”
桑凝不自覺紅了耳朵。
怎麼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在哄人?
她抿了抿唇,把小鏟子放到他掌心。
裴執洲在花盆底部鋪了一層小石子,接着蓋上一層土,輕輕挖起小葉梔子花,種在花盆中間,最後用小鏟子挖了些土仔細填平。
目光悄然掠過專心看他的女生,他彎彎唇:“好了,一會再澆點水。”
那把小鏟子又交還到她掌心。
桑凝露出些許佩服的表情:“哇塞粥粥,你懂的好多。”
她注意到他手上的泥,從口袋掏出一張紙:“你的手髒了。”
之前聽豆芽說,像這種冰山屬性的人都有潔癖,譬如她哥,咖啡不小心沾到手上都會皺眉。
面前的男人非但沒有介意,反不在乎似的。
看來小冰塊確實和大冰塊不一樣。
裴執洲不動聲色接過紙,慢條斯理擦掉了手上溼潤的土:“這個花盆是你畫的?”
桑凝垂眸看了眼,笑笑:“對呀,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畫的。”
“很好看。”頓了頓,他補充,“擺在我們家陽台,很合適。”
自從那天晚上一起吃過夜宵後,桑凝覺得和他相處自然多了,也熟了很多。
之後就算離婚了,應該也可以繼續做朋友吧?
她是這麼想的。
裴執洲自然不知,不自覺沉淪進那對琥珀色,微微彎起的眼眸裏。
她笑起來很好看。
每次被她注視,他都會不自覺想再離她近些,直到那純粹勾人的瞳仁,除了他之外,別無他物。
裴執洲先一步認輸,收回目光:“走吧,洗手吃飯。”
桑凝點頭,先給盆栽找了個通風照得到光的地方,而後和他一起洗手吃飯。
......
吃飯時,裴執洲往她碗裏夾了一塊肉。
她頂着奶奶熾熱的目光,禮尚往來給身邊人夾了一筷子胡蘿卜。
裴執洲看着碗裏的胡蘿卜若有所思。
最後還是默默吃掉了。
這味道,他實在喜歡不起來,很怪異,從小到大吃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最近。
和她在一起,吃胡蘿卜的次數明顯變多了。
譬如現在,她以爲他喜歡,又往他碗裏夾了一點。
在第三筷來之前,裴執洲淡淡阻止:“夠了寶寶。”
“你太瘦了,多吃一點。”他往她碗裏夾了塊魚,又夾了塊肉。
姜雅琴樂呵呵的看着。
對這個孫女婿的好感又高了一點。
早上買菜時說過一嘴,說凝凝喜歡吃沒刺的魚,他就夾了塊中間的,肉多沒刺,說她喜歡肥瘦相間的肉,就挑了塊剛好的。
別的不說,看他對孫女這樣上心,她就放心了。
桑凝沒說什麼,默默吃掉他夾來的菜,最後吃了個滾圓,他搶着洗碗,她就站在院子裏消食。
剛好閨蜜打來視頻。
“寶,我在買包呢,有沒有你喜歡的?”
桑凝笑笑:“不用啦。”
“別跟我客氣,我哥昨天給我錢了。”夏芽芽搓了搓手,“好多好多money。”
“加班的補償?”
“我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甩過來一筆錢,差點把我砸死,我猜應該是良心發現,要麼就是和暗戀對象約會順利。”
桑凝好奇地問:“誒,說到這個,你知道大冰塊暗戀對象到底是什麼人了嗎?”
夏芽芽拍拍腦門:“忘記了這事了,不過嘛,就說他眼光這點,我覺得不會差,他這個挑剔鬼應該只吃細糠。”
她覺得只有一個事事都很完美的女人才能駕馭的了她哥。
不過冰塊嘛,誰知道呢。
喜歡小綿羊也說不定。
夏芽芽揮揮手:“寶,先不說了,我要去shopping,到時候給你帶禮物~麼麼~”
“拜拜~”
這邊視頻剛掛,電話就來了。
“桑凝,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好不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還是那樣欠欠的。
“葉梓!你都多久沒消息了!”
葉梓是她從小的玩伴,小時候幾乎做什麼都一起。
在車禍前不久,他爸媽帶他出國了,到現在桑凝都沒再見過他。
以前聯絡的頻繁,自從他當上模特,世界各地到處飛後,聊天的時間就少了。
葉梓笑笑:“小祖宗,這不最近忙嗎,我可是剛結束大秀就來找你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最近過的怎麼樣?”
“過得很好。”桑凝揚起尾音,“你呢?最近怎麼樣?”
“一切都好,下周末我要回來了。”
桑凝又驚又喜:“真的啊?”
“真的,想休息一段時間了,剛好回京城看看你。”
“好,到時候請你吃飯。”
又哈拉了兩句,桑凝掛斷了電話。
童年記憶裏還存在的美好不多,葉梓算得上其中一個,從前一起上課八卦,手挽手去廁所的畫面她還記得。
她哼着歌回頭,發現裴執洲鬆弛又散漫地站在那裏把玩婚戒。
桑凝沒多想,隨口問:“你吃飽了嗎?我看你剛剛都沒吃多少。”
“飽了。”
裴執洲吃胡蘿卜吃飽了。
“啊~那就好。”
桑凝彎彎眼,和他一起進屋了。
路過展示架時,一張合影吸引了裴執洲注意,他倏地停下腳步。
難得問了一句:“這是誰?”
桑凝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釋道:“是我的從小大的好朋友,葉梓,他下周就回國了,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她沒有真要介紹他們認識的意思,只是客氣客氣。
小冰塊應該也不會想認識。
裴執洲卻在聽見這話後驀地縮了縮瞳孔,腦子裏一下多了很多奇怪的詞。
青梅竹馬、白月光回國...?
她剛才應該是在和他打電話吧...?
想到剛才,她和對面人聊天不自覺露出的驚喜神情,裴執洲愈發覺得沒想錯。
胸口瞬間變悶了些,沉沉的,像被大石壓住一角。
他垂下眼睫,聲音清冷:“好,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