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你想誇兒媳就直接說。一碗湯收買了你?”
“別打岔。”二夫人不滿。
“好好,你說。”
“她沉得住氣。嫁過來一個月了,穆姜又過了明目,她沒哭沒鬧,甚至沒見她有半分惶然。這份心性,我是服氣的。”二夫人道。
二老爺則說:“內宅女人很能忍。”
“是這些讀書人家的姑娘能忍。這要是我姑娘,我可舍不得她受這樣委屈。”二夫人道。
二老爺嘆了口氣。
二夫人又道:“你同元慎說說。你們父子有話好說,叫他別太冷落了正妻。”
二老爺就說:“上次元慎就提過了:此事關乎朝局,是皇後與程相國的較量。皇帝這幾年脾氣不好,又未立儲,朝廷上極其混亂。
元慎是天子近臣,他比咱們更擅長揣測聖心。既他冷落皇後指婚的人,自然有他道理,你別多管。”
“我不是瞧着程氏可憐麼?花容月貌,就這樣守着空房。”
“我瞧着程氏倒不自苦,她精神挺好。”二老爺說。
自苦的人,哪有心思吩咐小廚房燉那麼鮮美的鴨湯?
二夫人替程氏擔憂,程氏倒好像拎得清,不爭不搶很安分,適合過日子。
——自家要是有個閨女像程氏這樣,似乎挺不錯的。
二夫人則說他不懂,叫他幫襯勸勸周元慎。
哪怕不能恩愛,或者舉案齊眉,每個月去穠華院點個卯,下人們也不敢欺辱她。
“……行,我下次說說元慎。不過,你別大張旗鼓。娘要捧穆姑娘的。”二老爺說。
這個時候抬舉程氏,就是跟太夫人作對。
“娘還叫程氏‘冢婦’,我不信她能訓斥我。”二夫人道。
二老爺:“當面不會,會話裏有話點撥你的。”
二夫人轉過身去睡了,懶懶道:“我聽不懂。”
不罵到她臉上,她都沒閒心去聽。
反正太夫人不喜歡她,二十幾年都這麼過來了。
二老爺:“……”
而後,二老爺尋了個機會,向兒子說了幾句。
正如二老爺所預料的,周元慎果然道:“我心裏自有數,爹不必操心。”
又道,“我與程氏之間,話說清楚了。她要是聽不懂,下次我再同她說。”
“別和她生氣。”二老爺道,“她性子挺好,不是她告狀,是你娘擔心。”
周元慎面無表情,也不知他是否聽了進去。
這日回府,周元慎直接去了穠華院。
穠華院有幾名周家的下人,不過都是做些灑掃漿洗的粗活,進正房服侍的都是程昭的陪嫁。
陪嫁中有個消瘦單薄的丫鬟,瞧着很不起眼,她低低回話:“少夫人去了五少爺的院子,給五少爺送湯。”
周元慎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程昭回來,聽說周元慎來過,略感詫異。
“……看着臉色不太好。”秋白說。
程昭回想了自己這幾日的事。她照常給公婆請安,從未疏忽;也沒碰到周家其他人;另外就是給周元祁送了湯。
不犯任何忌諱。
“沒說什麼事?”程昭問。
秋白搖搖頭。
程昭:“應是不要緊的事。若緊急之事,他還會來的。”
然而周元慎沒有再來。
京城最近又發生了幾件事,其中就有周元慎的影子:兩座侯府被抄家,都是摻和了立儲之事,惹惱了皇帝。
在朝堂上,朝臣們多半求情,只周元慎站在皇帝這邊,還列舉了這兩家的罪狀。
程昭去了二夫人跟前:“想回娘家一趟,看看我母親。”
二夫人自由散漫。她做不出苛待人的事,聞言只是問:“親家母沒事吧?”
“就是昨夜夢到了她。”程昭說。
二夫人:“那你去吧。”
程昭回家,先見過了父母,就去了祖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