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杳今天比平時醒得稍微早一些,昨夜混亂的夢境糾纏不休,傅南洲猩紅的眼、談凜探究的目光、尹以薇嫉恨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些令人不安的畫面強行壓下。
今天是重要的一天,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走進衣帽間,她的目光掠過一排衣裙,最終落在一條煙粉色的及膝短裙上。
裙子剪裁簡潔利落,面料帶着細膩的光澤,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和筆直的長腿,顏色更是襯得她肌膚勝雪,明豔不可方物。
仔細化好妝,遮掩住眼底淡淡的青黑,洛杳看着鏡子裏美得不真實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拿上包出門。
時間剛過七點半,餘妙可和司機要八點半才來接她去片場,還有一個小時。
她打算先去小區門口的早餐店,安安靜靜地吃個早餐,調整好狀態,迎接今天的重頭戲。
今天要拍的是異國公主虞瑤初入蕭國,在宮宴上獻舞,面紗驚鴻,一舉驚豔四座,卻被皇帝因身份之嫌賜婚給攝政王的重場戲。
這段舞蹈是虞瑤這個角色第一個高光時刻,拍得好,足以讓觀衆眼前一亮,爲她後續的劇情發展奠定基礎,更能吸引大量關注和粉絲。
洛杳爲了這段戲份這幾天私下裏反復練習揣摩了很多遍,細節到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步態、每一次旋轉都力求完美。
到了今天,洛杳有信心能把握好這些小細節。
然而,她所有的好心情和準備,在下樓看到那輛違和地停靠在樓下的黑色邁巴赫時,瞬間蕩然無存。
徐川正一臉焦急地站在車旁,幾秒鍾看一次手表,比開會時站在一旁還緊張。
終於,看到洛杳的身影出現,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立馬上前去堵人。
“洛小姐!請等一下!”
徐川的語氣帶着明顯的歉意和不安,“您終於下來了,傅總……傅總他特意在此等候,想爲昨晚的事情正式向您道歉。”
“昨晚傅總他……情況特殊,實在冒犯了您,他內心非常過意不去。”
洛杳的眉頭瞬間蹙緊,心底涌起一股強烈的厭煩和抵觸。
她甚至不需要透過那深色的車窗,就能感受到車內那道迫人的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
“不必了。”
她語氣淡淡的,但很堅定,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我知道傅先生昨晚情況特殊,並非有意,這件事就到此爲止,我不計較了。”
“也請徐助理轉告傅先生,以後不必再爲此事費心,更不必來找我。”
她的話說得幹脆利落,甚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
徐川聽得額頭開始冒汗,這位洛小姐的態度比他預想中要強硬得多。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勸說什麼:“可是洛小姐,傅總他……”
洛杳沒再給他機會,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有討厭的人的地方。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傅南洲扯上任何關系了,偏偏這個男人還不像上輩子一樣,主動離她遠一點。
她側身,打算繞過徐川和這輛礙眼的車。
就在這時,後座的車門“咔噠”一聲輕響,被人從裏面推開。
先落地的是一雙做工精良、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接着是包裹在熨帖西褲裏的修長雙腿。
傅南洲彎身從車內出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鐵灰色的高定西裝,身姿挺拔,發型一絲不苟,臉上的表情淡漠矜貴,與昨晚那個被情欲掌控、瘋狂失控的男人判若兩人。
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在看向洛杳時,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復雜波動。
“洛小姐。”
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占用你一點時間,我們談談。”
洛杳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背影透着顯而易見的抗拒:“抱歉,傅先生,我趕時間,該說的我已經和你的助理說過了,他會轉告你的。”
傅南洲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語氣波瀾不驚:“你的助理和司機約的是八點半到小區門口接你,從這裏到影視基地,不堵車的情況下車程三十五分鍾,現在剛七點四十,我們至少有四十分鍾可以安靜地吃個早餐,聊一聊。”
他竟然把自己的行程查得如此清楚!
洛杳臉上瞬間閃過一抹被侵犯隱私的尷尬和惱怒,但很快被她強行壓下,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她轉過身,直視着他,重復道:“我認爲沒有這個必要,傅先生,您的歉意我收到了,請回吧。”
傅南洲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會如此固執地拒絕。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聲音壓低了些,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洛杳,是你自己上車,還是我抱你上去?”
“你!”洛杳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臉頰因氣憤而泛起薄紅。
她簡直無法相信這個男人竟能如此理所當然地厚顏無恥!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喲,小洛,這麼早就有朋友來找啊?”住在她樓下的李奶奶提着菜籃下樓,正準備去早市,看到洛杳和一旁氣質非凡的傅南洲,熱情地打着招呼,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
滿是好奇地問道,“這位小夥子真是一表人才,小洛,是你男朋友嗎?”
洛杳急於撇清關系,立刻擺手否認:“李奶奶您誤會了,這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只是一位工作上的同事,來找我談點事情而已。”
她刻意加重了“同事”和“談事情”這兩個詞。
傅南洲聽到她迫不及待的劃清界限,眉頭不悅地緊鎖起來,但事實好像比不上小姑娘說的,他終究沒說什麼,只是周身的氣壓更低了些。
李奶奶恍然地點點頭,又笑眯眯地打量了傅南洲幾眼,這才慢悠悠地走了,邊走還邊嘀咕:“現在的同事都這麼熱情,一大早就上門接人咯……”
經過李奶奶這一打岔,洛杳生怕再引來更多鄰居圍觀。
在傅南洲那愈發凜冽的目光注視下,她最終還是硬着頭皮,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傅南洲隨後也坐了進來,吩咐司機:“去雲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