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向東很早起來，收拾好便拉着自家板車，把那頭野公豬拉上，帶去給老板劉鍋。
當劉鍋看到那頭碩大的野公豬時，不由瞪眼，看向王向東豎起大拇指，“後生，幹得不錯。”
這一刻，從老李頭那裏接過狼牙吊墜的王向東，才真正得到劉鍋的認可。
過秤三百八十九斤，接近四百斤。
老頭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這可是一頭成年的野公豬，查看傷口，兩槍都打中眼珠子，可見其膽量過人，槍法如神。
老頭大手一揮，直接給了他四十張大團結。
在王向東臨走前，老頭喊住他，問他有沒有興趣搞點別的好東西。
這次不是他要，是省城的一個大客戶，委托他幫忙尋找的，只要找到，報酬可以商量。
王向東頓時來了興趣。
只能報酬足夠誘人，他敢進山打熊瞎子！
對方來自省城，身份沒有透露，不過老頭表示可以幫忙搞到一些平時這裏沒有稀罕玩意，或者他們想進城落戶，那都是可以的。
七零年代，城市戶口對人誘惑極大，但城市戶口遷移也有嚴格的限制。
因爲此時擁有城市戶口，就代表着能夠享受食品，醫療，教育等福利。
當然，這些對於像榆樹屯這種山村旮旯，每天吃不飽過飢荒日子的村民來說，很遙遠，根本不敢想。
王向東一沉，這麼說的話，背後的人能量很大。
但要的東西，恐怕不簡單。
他試探問了句：“那您給說說，您那位客戶想要什麼？”
“一枚熊膽入藥。”
王向東猛然一驚，果然大手筆！
“後生，能不能搞定？”老頭抽不慣洋貨，喜歡旱煙，手裏拎着煙袋，緩緩往煙鬥裏塞，一根火柴點煙，大力嘬一口，當咽進入肺裏溜達一圈，才滿足的吐出煙圈。
“可以是可以，不過得在您這弄倆寶貝……”
……
林雪起來後，將昨晚他帶回來的狼處理了。
狼皮可以給王向東制作大衣，讓他進山有所保障，剩下的邊角料，她打算給茵茵縫個小狼帽。
最近茵茵總是喜歡跑出去玩，寒風又冷，不給她弄點保暖的，可不行。
不過在這人人飢荒的年月。
狼皮大衣和小狼帽都算是奢侈品了。
一般獵戶打了野狼，都會盡可能把狼身上有用的東西都拿去換取糧食，尤其是在大冬天。
品質上佳的狼皮，能換五六張大團結。
足夠一家人過個冬天。
不過財迷的林雪，這次沒有選擇讓王向東拿去換錢，而是留下給他做狼皮大衣。
狼肉按照王向東吩咐，分成三份，給大哥拎去一份，自家留一份，剩下那份等他回來，拎去給老李頭。
王向東從九門街的雜貨鋪出來，多了個包裹，裏面裝着他剛才老板那裏要的幾個寶貝。
回家前，又去供銷社買了一些豬肉和面食，回去就得喊大哥叫人過來幫忙起房子。
大家都是鄰裏鄰居，工錢收的少，但得有頓飯吃，所以他得提前買一些肉回去。
至於狼肉，今晚就把那些準備過來幫忙的鄉親喊來吃一頓，算是打.打牙祭。
回到家把東西放好。
拎上狼肉去大哥家，卻被告訴今年起房子是沒希望了，天氣太冷，建築材料一下子就凍上了，根本沒辦法幹活。
王向東一拍腦袋，忘記這茬了。
不過王建國告訴他，倒是可以將他老房子修繕一下，這樣冬天也不會太冷。
對於這方面的手藝，王向東不擅長，便拜托大哥找人幫忙去弄，交代好後，他返回去，拎上給老李頭準備的狼肉順帶在供銷社給他帶了瓶北大倉和花生米回來，一起拿過去。
出發前，林雪拿出狼皮大衣，讓他試試看看合不合身，王向東穿上後，暖和很多，“媳婦手藝真不錯，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諾，這點是買野豬的錢，你把它放好。”
林雪耳根迅速紅溫，羞澀撇過頭不去看他，讓他快去快回，等他走後，林雪望向那道身影，神色復雜。
他真的變了？
都開始會花言巧語哄人了。
看眼他塞到自己手裏的一疊大團結，頓時像個小財迷一樣，心花怒放。
手指沾了點口水，開始數起來：1、2、3……
到了隔壁老王屯，老李頭正在太陽下曬日頭，腳上蓋着一張用熊瞎子皮毛縫制的皮毯子。
這張毯子還有說頭。
當年老李頭年輕氣盛的時候，帶着一條土狗背着獵槍，就敢深入老林區，爲了就是給心愛的姑娘，弄一張熊皮當彩禮。
最後熊皮是弄到了，但老李頭也身受重傷。
心愛的姑娘一看不成了，便毀了親事。
這不，這張熊瞎子的皮毯子就一直留在他手上了，也時刻提醒他，女人是最無情的生物。
他再也不惦記女人了。
用老李頭自己的話說幹不動了，老了，除了吃就是等死了，其實也挺好。
要是哪天在躺椅上悄咪咪的老死，沒有一點痛苦，那就對他最好的善終。
可老李頭覺得自己殺孽太多，老天爺估計不會讓他善終，到老得折磨他一下。
下廚給老李頭炒了下酒菜。
又拿出花生米和北大倉。
給老李頭倒上，後者滿足嘬了一口，嘖嘖嘴，現在日子是神仙也不換啊。
“李叔，你打過熊瞎子，要不你給我講講熊瞎子那玩意怎麼樣？”
老李頭臉上一變，嚴肅盯着王向東，質問道：“你問這個幹嘛，小子別以爲你碰巧殺了頭野豬，就能碰熊瞎子了，我告訴你那玩意，兩頭野豬都不是它的對手。”
王向東眼神微動。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熊瞎子威名，只是沒想到它那麼恐怕，順勢問道：“李叔可知道二道溝那裏有一頭幾十年的熊瞎子？”
老李頭臉色大變，顫聲道：“那是人熊，不是普通的熊瞎子！”
他曾經遠遠看到過一回。
那畜生竟然能夠站起來行走，身高最少兩米，體型猶如一座小山，凶悍無比。
一頭成年野狼，在它面前根本沒有招架之力，直接對半撕裂，一口將那硬頭骨咬碎！
那道恐懼的身影，至今留在他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