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宅,東樓三樓書房。
林澈面前的辦公桌上兩本藍色封皮的書冊。
封面上用金字寫着 【焚天訣】三個大字,墨跡裏泛着淡淡的金光。
這是他連夜讓影衛抄錄的副本,連頁邊的批注都與原版分毫不差。
“真要給?”
張雅剛換上件月白色旗袍,領口繡着朵冰蓮,是張家的族徽。
昨夜她幾乎沒睡.....
兩家鬥了前後五代人,不過是場毫無意義的兄弟意義之爭罷了。
林澈將古籍推到張雅面前。
“你看這批注。”
翻開其中一頁,上面有行小字。
“陰陽相濟,方得始終 —— 致師弟。”
字跡蒼勁,與張家老宅藏畫裏的落款如出一轍
“老太爺年輕時,也曾與你太爺稱兄道弟。”
張雅的睫毛顫了顫。
想起小時候在家族祠堂,見過祖父的佩劍,劍穗上掛着塊半碎的玉佩,與林澈腰間的剛好能拼合。
那時她問過父親,父親只說是故人所贈。
“周正,帶張少過來。”
林澈對着門外喊了聲,很快就聽見門外推搡的聲音。
張少穿着身灰色寬鬆衣服,腿上還纏着繃帶,看見桌對面的張雅,掙扎着要撲過來,卻被影衛死死按住。
“小雅!救我!”
“這混蛋把我腿打斷了!”
林澈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你的腿傷是自找的。”
“現在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張少的臉漲成豬肝色,卻在接觸到林澈眼神的瞬間,突然蔫了下去。
“這幾天我聽影衛說,你沒少給他們找麻煩是吧?”
“還是你這垃圾回收站,”
“也習慣了被人當作垃圾對待。”
張少怒極反斥。
“你別得意,你的女人可是被我玩過了......”
“是嗎,”
“那種貨色開過苞後也只配被扔掉,”
“也只有你這傻X才拿着當個寶貝來對待!”
“走吧。”
林澈懶得再與之爭辯,起身走出東樓外。
白須老者和灰袍老者已站在回廊等候。
白須老者身後的兩名影衛,各自背着個竹簍,裏面裝着兩壇陳年女兒紅。
灰袍老者則把玩着顆新鑄的鐵膽,鐵膽上刻着太極圖。
“張家老爺子最好這口,”
白須老者朝竹簍努努嘴。
“當年他跟老太爺拼酒,輸了就用【冰心訣】殘篇抵賬。”
“可惜啊,至今尚未兌現.....”
張雅捂嘴輕笑出聲。
旗袍開衩處露出半截小腿,晨光下泛着白玉般的光澤。
“我爹說,那是祖父故意讓着老太爺。”
走到林澈身邊,並肩而立,身高幾乎是齊平的。
“小少爺,要不我以後不穿高跟鞋了?”
“爲什麼不穿?”
“就是因爲你個頭高嗎?”
“沒事,這只能證明的我的眼光好。”
車隊駛出梧桐山......
前後各有十名影衛騎着黑色摩托車開路。
林澈和張雅坐在中央加長賓利轎車裏,張少只能坐在後面的護衛車上。
“緊張嗎?”
林澈側頭看她,車窗上倒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
“我是的點怕……”
聲音很輕,帶着些許的鼻音。
“怕他們不接受。”
“我畢竟……”
“畢竟被奪了元陰,還成了你的人。”
林澈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了過去。
“你以前是張家人,以後是我的人。”
摩挲着張雅的小手,手心裏有練劍留下的薄繭。
“這就夠了。”
張家老宅在城中心的胡同深處,朱漆大門上的麒麟紋章已有些斑駁。
車剛停穩,就看見個穿中山裝的老者站在門內,鬢角花白,卻腰杆筆挺,正是張家族長,張雅的父親張啓明。
身後跟着十幾個族人,個個面色不善,手裏都握着家夥。
“林澈!你還敢來!”
一個絡腮胡大漢突然沖上來.....
手裏的鋼管帶着風聲砸向車窗,卻被周正抬手擋住,鋼管 “哐當” 一聲彎成了直角。
林澈推開車門,臉上帶着和熙的笑意。
“張族長,”
對着張啓明拱了拱手。
“我是來送東西的。”
周正立刻上前,將抄錄好的那本【焚天訣】古籍遞了過去。
張啓明的目光落在封面上,突然僵住。
顫抖着手翻開書頁,看到那行 “致師弟” 的批注,突然間涕淚縱橫。
“你們林家終於肯還了……”
猛地將手抄本按在胸口,轉身對族人吼道。
“都給我退下!”
“大開中門,迎接林氏族人。”
絡腮胡大漢還想說什麼,卻被張啓明瞪了回去。
“這是張林兩家的事,輪不到你們插嘴!”
擦了擦眼淚,對林澈做了個請的手勢。
“世侄,裏面說話。”
張家正廳比林家樸素,卻透着股書卷氣。
牆上掛着幅太極圖,東側上首是張梨花木長桌,上面擺着套紫砂茶具。
張啓明親自給林澈泡茶。
“記得祖父當年說過,【焚天訣】和【冰心訣】本是一體,”
沙啞聲音中有些許哽咽。
“可惜後來彼此爲了爭奪正宗這個名號,鬧得形同陌路。”
看向坐在林澈身邊的女兒張雅,眼神裏滿是愧疚。
“是我執念太深,委屈你了。”
張雅的眼圈紅了,剛要說話,就被林澈按住手。
“世叔,我帶來這本功法以後就留給張家。”
“從今往後,再無功法之爭。”
頓了頓,目光掃過被影衛押進來的張少。
“至於張世兄的腿,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再次表示深深的歉意。”
張少剛被鬆開,就跑過來尖叫道。
“爹!別信他!”
“他把小雅……”
“住口!”
張啓明猛地拍桌,茶杯裏的水濺出半杯。
“你勾結東洋女人,暗算林少,斷條腿算輕的!”
轉向林澈,起身拱手一禮。
“林世侄以德報怨,世叔佩服。”
“從今往後,林張兩家,前嫌盡棄。”
白須老者笑了笑。
從竹簍裏掏出酒壇,“啪” 地拍開泥封,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既然和解了,就得喝一杯!”
給在座的每個人面前倒上一杯酒。
“當年老太爺說,等兩家和解,就用這壇陳年的女兒紅慶祝。”
酒液入喉,帶着醇厚的甜。
張雅看着林澈與父親碰杯,突然覺得眼眶發燙。
偷偷看了眼林澈的側臉,竟然看出一種種歲月靜好的溫柔。
“張老爺子可在?”
杯中酒喝完,白須老者開口問道。
“三年前進入族地深處閉關了.....”
“林家老爺子也是,興許他們能遇得上呢!”
宴席開在午後,張家族人雖然還有些拘謹,但氣氛已緩和了不少。
張啓明拉着白須老者拼酒,嘴裏偶爾念叨着 “當年你師父出老千”;
灰袍老者則與張家的幾個武師討論招式,時不時還起身比劃兩下;
林澈坐在主客位,張雅緊挨着坐在陪位。
殷勤地爲林澈布着菜。
“小雅,有必要這麼低三下四的侍候一個外人嗎?”
張父直接開口訓斥道。
“你住口,”
“你看林世侄的風度,你但凡有他三分容人之量,我也能少操點心!”
“我不回張家了。”
宴席過半,張雅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喧鬧的正廳瞬間安靜。
張啓明的酒杯頓在半空,眼裏滿是驚訝。
“小雅,你……”
“爹,”
張雅握住林澈的手,神情堅定。
“請恕女兒不孝,我已經是林澈的人了。”
“他值得我相伴一生。”
林澈的心突然一緊,反手握住她的手。
清楚知道張雅在說什麼......
不僅是功法,不僅是他,還有那份打破世代恩怨的勇氣。
張啓明沉默了很久,突然嘆了口氣,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罷了,”
伸出雙手抹了把臉。
“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 ”
“常回家看看。”
張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卻笑着點了點頭。
“有時間去親口告訴你娘一聲。”
移交權力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
張雅將掌管的產業文件交給族弟,又將保險櫃裏的密鑰一、一說明。
條理清晰,與近日裏在林家嬌俏的模樣判若兩人。
林澈站在書房門口等她。
這個女人以後不再是他的爐鼎.....
是他往後餘生相伴的人,更是能與他並肩守護家族的戰友。
“走吧。”
張雅鎖上門,將鑰匙交給族弟。
轉過身,小手交到了林澈的大手中。
“小少爺,以後我只屬於你一個人了......”
車隊駛離張家老宅時,夜幕已經降臨。
張啓明站在門口揮手,直到車燈消失在胡同拐角。
林澈從後視鏡裏看着那道蕭索的身影,突然對張雅說。
“以後想家了,隨時回來看看。”
張雅靠在他肩頭,輕輕蹭了兩下。
“好。”
聲音很輕,卻帶着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林家的生意,只要你喜歡,就接手過去打理吧?”
“嗯......”
回到林家老宅。
櫻桃正站在東樓外等待。
穿了件淡綠色旗袍,領口開得很低,露出胸前飽滿的曲線,腰間的流蘇隨着腳步輕輕晃動。
看到張雅下車,撲過來熱情抱住她。
扭身間旗袍下的臀部蹭到張雅的腿,惹得張雅紅了臉。
“小雅姐姐,回來了!”
櫻桃的聲音帶着撒嬌的意味,手指在張雅腰側捏了捏。
“一天不見,是不是又瘦了?”
張雅拍開她的手,忍不住笑了了出來。
“你才瘦呢,胸都快比臉大了。”
林澈看着兩個女人在庭院中嬉鬧,突然覺得,這才是一個家該有的樣子。
白須老者和灰袍老者悄然站在他身後。
白須老者捋着胡子。
“小少爺,明日開啓試煉場?”
林澈點頭,目光落在靈泉方向。
“等我從試煉場出來,就去東京。”
灰袍老者突然將鐵膽拋給他,鐵膽在他掌心沉甸甸的。
“四階只是開始,”
老者的聲音帶着深意。
“千葉肯定在櫻花神社布了更大的局.....”
林澈握緊鐵膽,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
“那也是要去,這幫東洋鬼子沒幾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