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修忍不住一陣心疼,把人抱進懷裏,親親她的頭發,
“我會想起來的,我會把咱們在傻狍子溝的一切都想起來,相信我。”
葉蓁蓁埋在傅硯修懷裏哭了一大場,心裏痛快不少。
她絮絮叨叨講起自己跟兒子在路上的遭遇,
“你都不知道,我跟寧寧一開始坐火車,啥都不懂,以爲火車上沒廁所,不敢喝水,憋得嘴巴都幹裂了,直冒血。
後來有個男的上完廁所回來,我才知道火車上有廁所,還有開水供應,有錢的話還能買飯吃。”
葉蓁蓁吸吸鼻子,“我沒舍得買菜飯,跟寧寧啃了兩天幹饅頭,兒子拉臭都拉不出來。”
傅硯修心疼地摸摸她的臉蛋,“那你怎麼解決的?”
“我讓他多喝水,使勁兒喝,把臭臭撐出來。”
葉蓁蓁在傅硯修懷裏撐起身子,“你不知道,火車上還有人販子,寧寧差點被人拐跑。
有個阿奶跟我一塊兒從黑省上的火車,就坐我後面,我倆聊了一路,她說自己也是去京市尋親,找她兒子。
快下火車的時候我肚子疼,她說幫我看着寧寧,讓我快去快回。
我走到衛生間門口,還是不放心,又掉頭回去,看見她和寧寧都不見了。”
傅硯修心猛地一提:“後來呢?”
“我喊啊,吼啊,整節車廂的乘客都幫我找人,有人看到她帶着寧寧往下一節車廂去了。
我拔腿就跑到下一節車廂,整整找了三節車廂才找到人。
其實那個奶奶壓根不是老年人,她是喬裝打扮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腿腳麻利着呢。
還好寧寧機智,被她抱走就假裝睡覺,沒吃安眠藥,看見我就扯着嗓子大喊。”
傅硯修鬆口氣,以後他不管去哪兒,都不敢讓母子倆單獨出門了。
葉蓁蓁嘿嘿笑了一聲,“我抓到那個人販子,還被乘警表揚,說我見義勇爲,爲國家除害了。”
傅子寧聽見媽媽的聲音,迷迷糊糊醒過來,“媽媽,尿尿。”
傅硯修把傅子寧從被窩裏掏出來,抱着他去外面尿尿,又給兒子穿好衣服,戴上雷鋒帽。
傅子寧坐在床上,大眼睛滴溜溜轉,“媽媽,你跟爸爸講什麼呢?”
葉蓁蓁翻着衣物,“講你火車上差點被人抱跑。”
傅子寧也嘿嘿笑了,跪坐起來,膩在傅硯修身上,
“爸爸教過我,遇到壞人不能着急,要深呼吸,見到人群就大聲呼救。”
傅子寧纏着傅硯修,“爸爸,我做得對吧?”
“兒子做得對,但是以後要記得緊緊跟着媽媽或者爸爸,不能輕信陌生人。”
“嗯嗯,寧寧知道了。”
葉蓁蓁皺起眉頭,“傅硯修,你的藍色褲衩丟了。”
她挨個清點着,“我給你做的棉衣、棉襖,針織毛衣,針織褲,還有鎮上買的秋衣秋褲都在,襪子和勞保鞋也在,只有褲衩丟了。”
傅硯修記不得那條褲衩啥時候丟的,“裏面除了錢和票,還有什麼東西嗎?”
按理來說褲衩是貼身之物,張媽不會隨便給他扔了。
葉蓁蓁仔細回想,“沒有什麼了,兜兜小,放不下多少東西。對了,還有你帶的一封信,說要回京匯報事情。”
傅硯修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他從醫院醒過來後,政委明明說的是他在黑省任務完成得很好。
部隊爲了表彰他的功勳,破格提拔他爲首都第一軍區的團長,另外還記了三等功。
那他爲什麼臨走的時候會跟葉蓁蓁說,自己還有事情要匯報?
除非是他完成任務的時候出了意外,發現新情況,而這個新情況很重要,需要他親自回京市匯報。
傅硯修對自己很了解,如果不是萬分重要的事情,他不會丟下葉蓁蓁和孩子,單獨回城。
到底是什麼事情,需要他親自回城?
傅硯修眉頭緊鎖,想得腦袋要爆炸,一陣一陣頭疼,額角有大滴汗珠流下來。
葉蓁蓁慌忙扶他躺下來,“想不起來就算了, 別跟身子較勁。”
她在腦內呼喚系統,“007,基因優化液能先賒賬嗎,等我生下雙胞胎,就把好孕值還你。”
系統冷酷的小奶音響起:
“不行,小本生意,概不賒賬。都像你這樣賒賬,007生意還做不做了?”
“小氣鬼,不賒就不賒,以後別求我。”
傅子寧看爸爸身體不舒服,軟軟地跟着說道,“爸爸躺一會兒,躺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他拿小肥手搭在傅硯修腦門上,有模有樣地說道,“額頭涼涼的,不發燒。”
傅硯修把兒子抱進懷裏,“來,陪爸爸躺會兒。”
“叩叩叩”
屋外有人敲門,是張媽,“硯修,寧寧起床了嗎?”
她從傅山那裏聽說葉蓁蓁母子的事情,想着這個點,孩子該起床了,特意熬了軟軟的雞蛋羹端過來。
“進來吧,張媽。”
張媽50來歲,梳齊耳短發,腰間系着圍裙,看起來慈眉善目,
“你是蓁蓁吧,長得可真俊,跟電影明星似的。”
葉蓁蓁大大方方接話,“我也覺得自己長得挺好看,張媽,以後我跟寧寧就多麻煩你了。”
“說哪裏話,硯修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嫁給了他,又給他生了兒子,咱們就是一家人。”
張媽放下雞蛋羹,散發着芝麻油的香氣,傅子寧小鼻子靈得很,“媽媽,有什麼好吃的?”
“快下床,張奶奶給你做了雞蛋羹,還熱乎呢。”
聽到有好吃的,傅子寧眼睛一亮,又惦記着爸爸,“爸爸,你好點了嗎?”
他想去吃雞蛋羹。
傅硯修坐起來,帶着傅子寧出屋門,“張媽,我回來時穿的那身衣服,你還有印象嗎?”
葉蓁蓁帶着傅子寧去外面洗完手,傅子寧麻利爬到椅子上坐好,拿勺子挖着雞蛋羹吃。
張媽想了想,“是那套棉襖棉褲嗎?”
“對的,裏面還有些貼身衣物,蓁蓁說她找不到。”
傅硯修說得含蓄,張媽瞬間就懂了,
“沒,你出車禍後直接被送去人民醫院,回來時穿的是醫院衣服,你那套棉襖棉褲大褲衩子,都是洪醫生打包帶回來的。”
張媽口裏的洪醫生,正是傅硯修大伯的妻子,市人民醫院主任洪白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