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餐廳出來時,晚風帶着涼意吹過來,林扶渝打了個哆嗦。霍欽脫下外套,自然地披在他肩上,帶着淡淡的雪鬆味和體溫。
“別着涼了。”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很近。
林扶渝裹緊外套,鼻尖縈繞着那股讓人安心的味道,心跳又不爭氣地快了幾拍。他低着頭跟在霍欽身邊,看着兩人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偶爾交疊在一起,像幅溫柔的畫。
“霍先生,”他沒話找話,想掩飾自己的慌亂,“你爲什麼總請我吃飯啊?”
霍欽腳步頓了頓,側頭看他。月光落在他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眼神深邃得像藏着湖:“你覺得呢?”
“我覺得……”林扶渝撓了撓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可能覺得我很有趣?或者……想找個人陪你吃飯?”
他說完,偷偷抬眼瞄了霍欽一下,發現對方正看着自己,嘴角似乎帶着淺淺的笑意。
“或許吧。”霍欽沒正面回答,只是放慢了腳步,與他並肩而行。
晚風吹起林扶渝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忽然想起吃飯時霍欽替他拂去面包屑的動作,指尖的溫度仿佛還留在臉頰上,燙得他心裏發癢。
“那個……”他鼓起勇氣,小聲問,“剛才你幫我擦嘴的時候,是不是……”
“怎麼?”霍欽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地看着他,“不喜歡?”
“不是不是!”林扶渝連忙擺手,臉頰燒得更厲害了,“我就是覺得……有點突然。”
他低着頭,沒看見霍欽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抱歉,是我唐突了。”霍欽的語氣很誠懇,“只是覺得你吃得太急,像只小饞貓。”
小饞貓?林扶渝的臉更紅了,他抬起頭,正好對上霍欽的目光。對方的眼神很溫柔,帶着笑意,一點都沒有冒犯的意思。
“沒關系!”他連忙說,“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我自己想多了。”
肯定是自己太久沒跟人這麼親近過,才會這麼敏感。林扶渝在心裏給自己找借口,努力把那點莫名的悸動壓下去。
回到車上時,林扶渝發現霍欽的外套還披在自己身上。他想脫下來還給他,卻被按住了手。
“穿着吧,晚上涼。”霍欽發動車子,“送你回家。”
林扶渝哦了一聲,乖乖地裹緊外套。車裏很安靜,只有空調的微風聲。他看着窗外掠過的街景,心裏像揣了只小兔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偷偷看了霍欽一眼,對方正專注地開着車,側臉的線條在夜色裏顯得格外柔和。林扶渝忽然覺得,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麼冷,尤其是對自己,總是格外溫柔。
“霍先生,”他忽然開口,“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啊?”
霍欽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你覺得呢?”
林扶渝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小聲說:“我不知道。”
但他心裏隱隱覺得,霍欽對自己,好像和對別人不太一樣。那種溫柔裏,似乎藏着點別的什麼,只是他說不清道不明。
車子停在林家老宅門口時,林扶渝解開安全帶,把外套遞還給霍欽:“謝謝你的外套,還有晚餐,我吃得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霍欽接過外套,指尖不經意碰到他的手指,兩人都頓了一下。
林扶渝像觸電似的縮回手,臉頰發燙:“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晚安。”霍欽看着他的眼睛,聲音低沉,“早點休息。”
林扶渝點點頭,推開車門跑回了家,連回頭都忘了。
看着他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跑遠的背影,霍欽坐在車裏,指尖還殘留着剛才碰到的溫度。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這小孩,還真是……純情得可愛。
林扶渝沖進家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張媽從廚房出來,看見他紅撲撲的臉,不由得多問了句:“小少爺,怎麼了?臉這麼紅?”
“沒、沒什麼!”林扶渝連忙擺手,“外面有點熱。”
說完,他逃也似的跑上二樓,關上門靠在門後,手撫上還在發燙的臉頰。
剛才霍欽的眼神,他的笑容,還有指尖相觸的瞬間,像電影片段一樣在腦海裏回放。林扶渝捂住臉,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對勁。
“肯定是錯覺。”他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說,“霍先生人那麼好,肯定只是把我當弟弟。”
可心裏那點莫名的悸動,卻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地板上,像一灘溫柔的水。林扶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裏全是霍欽的影子。
他拿起手機,點開與霍欽的聊天界面,看着那只歡快的表情包,忽然覺得,明天好像也值得期待起來。
畢竟,能和有趣的人一起吃飯,是件多麼開心的事啊。
林扶渝這樣想着,抱着手機,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慢慢進入了夢鄉。夢裏有好吃的牛排,有溫柔的晚風,還有一個總是看着他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