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從柳巷出來時,夕陽已經沉到了城南的矮房檐後,橘紅色的餘暉像一層薄紗,輕輕罩在布滿塵土的街道上。宋小魚扶着牆根喘了好一會兒氣,胸口的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滾燙的灼熱感——方才爲了趕在 deadline 前送完信,她幾乎是拼盡了全身力氣在奔跑,此刻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腳踝處更是傳來一陣刺痛,想必是方才在路上不小心崴到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原本還算整潔的布料上沾滿了泥土和草屑,甚至還被路邊的荊棘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了裏面泛白的襯裏。這樣狼狽的模樣,若是再遇到南珩,恐怕只會讓他更加懷疑自己吧?宋小魚苦笑了一聲,伸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指尖觸到的皮膚滾燙得驚人,想來是方才奔跑時受了熱,有些中暑的征兆。

“先回客棧再說吧。”她低聲對自己說,一邊扶着牆,一邊緩慢地朝着客棧的方向挪動腳步。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多是收工回家的小販和趕路的旅人,他們三三兩兩地走着,說說笑笑,一派熱鬧景象。可這熱鬧卻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與宋小魚無關。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支線任務完成了,暫時安全了,接下來該怎麼應對南珩,怎麼才能讓主線任務完全完成。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系統冰冷的提示音:“支線任務‘幫女配送信’已完成,獎勵積分100點。主線任務‘獲取南珩的傾心’完成度50%(未獲得明確回應),請宿主繼續努力。”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宋小魚的心裏一陣激動。100點積分!這可是她第一次獲得積分獎勵!雖然她還不知道積分有什麼用,但這無疑是一個好兆頭。她甚至能感覺到,隨着積分的到賬,身體裏那股因中暑而產生的不適感似乎都減輕了一些。

“主線任務完成度50%……”宋小魚喃喃自語,心裏既有一絲慶幸,又有一絲不安。慶幸的是,她沒有因爲送支線任務而完全耽誤主線任務,至少還有一半的進度;不安的是,“未獲得明確回應”這幾個字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頭。她很清楚,在這個嚴苛的系統任務裏,“未完成”和“失敗”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她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回到客棧,好好梳理一下思路。可剛走了沒幾步,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眼前瞬間發黑,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旁邊有一棵老槐樹,她及時扶住了樹幹,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該死,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不舒服。”宋小魚咬着牙,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過了好一會兒,眩暈感才漸漸退去,她扶着樹幹,緩緩站直了身體,繼續朝着客棧走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棧,宋小魚幾乎是癱軟着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房間裏依舊是那副簡陋的模樣,一張破舊的木床,一張掉漆的桌子,還有兩把搖搖晃晃的椅子。她沒有心思去整理房間,只是徑直走到床邊,癱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地回想着白天在破廟中和南珩相遇的情景。南珩那銳利如刀的目光,那帶着審視和探究的眼神,還有他皺起的眉頭,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裏。她反復琢磨着自己當時說的那句“王爺,民女一見傾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是語氣太生硬了?還是表情不夠真誠?亦或是,這句話本身就太突兀了,讓南珩根本無法相信?

“如果當時能多說幾句,解釋一下自己的心意,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宋小魚懊惱地想。可當時支線任務的 deadline 迫在眉睫,她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只能匆匆離開。現在想來,或許就是因爲那份匆忙和敷衍,才讓南珩對她產生了更深的懷疑,也讓主線任務的完成度停在了50%。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系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宿主完成支線任務,獎勵劇情信息碎片×1。碎片已自動存入宿主物品欄,請宿主自行查看。”

宋小魚猛地睜開眼睛,心中一陣狂喜。劇情信息碎片!這可是比積分更珍貴的獎勵!她連忙集中精神,查看自己的物品欄。只見物品欄裏,靜靜地躺着一塊巴掌大小的竹簡,竹簡的表面有些粗糙,上面用古樸的小篆刻着幾個字——“南珩,童年,火災”。

“南珩,童年,火災……”宋小魚輕聲念着這幾個字,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好奇。南珩的童年竟然經歷過火災?這和他現在的性格有沒有關系?他那冷漠疏離的外表下,是不是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傷痛?

她緊緊地握着手中的竹簡,仿佛握住了一把打開南珩心門的鑰匙。如果她能利用好這個信息,或許就能更好地了解南珩,走進他的內心,從而讓主線任務順利完成。想到這裏,宋小魚的心裏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甚至開始構思,下一次見到南珩時,該如何巧妙地提起這件事,如何利用這件事來拉近和他的距離。

然而,她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她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時,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咔嚓”聲。那聲音很輕,但在這寂靜的房間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宋小魚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屋頂的橫梁不知爲何開始微微晃動,上面的灰塵和木屑簌簌落下,落在她的頭發上、衣服上。

“怎麼回事?”宋小魚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要逃離這個房間。可就在她起身的瞬間,那根粗壯的橫梁突然“轟隆”一聲,從屋頂上猛地砸了下來!

宋小魚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撞擊在她的身上,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那聲音清脆而恐怖,讓她渾身發冷。

“不——!”宋小魚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染紅了身下的被褥。她想要掙扎,想要爬起來,可身體卻像散了架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耳邊傳來的只有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聲。她能感覺到生命正在快速地從自己的身體裏流逝,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了她。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宋小魚的心裏充滿了不甘和絕望。她已經完成了支線任務,主線任務也完成了一半,爲什麼還要死?難道僅僅是因爲主線任務沒有完全完成嗎?

她想起了上一次循環中,因爲拒絕任務而被亂箭射死的痛苦;想起了這一次,爲了保命而選擇妥協,拼盡全力完成任務,卻依然逃不過死亡的命運。難道在這個循環裏,她真的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嗎?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時候,她的手突然觸到了什麼東西。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緊緊握着的,正是那片剛剛獲得的劇情信息碎片——那塊刻着“南珩,童年,火災”的竹簡。

竹簡的表面冰涼而堅硬,硌得她的手心生疼。可就是這股疼痛感,讓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系統任務容不得半點敷衍!

上一次,她拒絕任務,死;這一次,她雖然完成了支線任務,可主線任務卻因爲她的匆忙和敷衍,只完成了一半,沒有獲得南珩的明確回應,所以還是死。

原來,系統要的不是“完成”,而是“完美完成”!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敷衍和懈怠,等待她的依然是死亡的懲罰。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宋小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淚水混合着鮮血從她的眼角滑落。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還沒有利用那個劇情信息碎片,還沒有真正走進南珩的內心,還沒有找到打破這個循環的方法,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完美執行任務……我一定要活下去……”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心裏呐喊着。她要記住這一次的痛苦,記住這份絕望,然後在下一次循環中,拼盡全力,做到最好!

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濃,宋小魚的意識徹底陷入了沉睡。她手中的竹簡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隨後便被淹沒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第三次循環,終究還是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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