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一共十文,包子大娘拿好了。”魏芸用油紙裝好了兩個肉包子和四個饅頭,再指揮着澤哥兒把銅錢收木盒裏。
“沈娘子,來兩個豆角包子。”
“沈娘子,還有紅豆包子嗎?”
“來十個饅頭。”
沒多久,東福街上老百姓多起來,有小商販在街邊擺攤,有挑着豆腐來賣的貨郎,這人一多啊,街口沈記包子鋪的生意便好起來,賣包子的沈娘子越忙越起勁,數銅板收錢的兩小只,膽子變大了,有人銅板給少,還能鼓着臉說錢給少要補錢。
魏芸這邊包子鋪生意進入正軌,那邊騎馬去了縣城衙門的沈灜,剛進門,就被調侃了。
“喲,這不是新郎官嗎?都說兩大喜,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夜,沈灜兄春風得意,不得請我們幾個去順和樓吃一頓好酒好菜?”
“一頓哪哪能夠啊,該讓沈灜請三頓,爲兄可等着呢。”
“咱可還記得,沈衙內平日的樣子,也不知咱弟媳是個如何的美人,能拿捏住沈衙內啊。”
說話的三個,依次分別是周立添、程恭、葉紹。
三人身份與沈灜相當,都稱一句衙內。
周立添,同樣是武秀才,比沈灜還小一歲,和沈灜關系最融洽。
程恭,今年四十,身上沒有功名,憑着多年資歷升上來,最看不上沈灜周立添兩個,愛貪小便宜。
葉紹,今年三十,身上也沒有功名,不過他娶的娘子,乃是縣衙師爺的女兒,人最沒辦案的本事,卻在縣衙裏如魚得水。
“今兒若沒事,請周衙內、程衙內、葉衙內去順和樓吃一頓酒,至於程衙內說的三頓,我家錢財全被娘子掌着,怕是拿不出來,還得被撓破臉。”沈灜自污自個兒怕娘子,一句話讓另外三人笑開顏。
周立添使了個眼色,大概在說兄弟一句話不錯,省了兩頓好酒錢。
程恭倒是真笑話:“沈衙內,瞅你人高馬大,真怕媳婦啊,這可不是大丈夫,下次比武刀可別軟了。”
葉紹倒是給收了個尾,活個泥的說着:“怕娘子咋了,我也怕,也沒見我的刀軟了,沈衙內更不至於。”
隨着辰正一到,快班的四大衙內,帶着手下的捕快,先拜衙神廟,再拜土地祠,雄赳赳氣昂昂出了縣衙大門。
分爲四個隊伍,東西南北各有一隊過去。
沈灜這一支隊伍,去了北城區。
“豆花,甜豆花,沈衙內要來一碗甜豆花嗎?”一位被稱爲豆腐西施的娘子,端着一碗甜豆花,滿含期待的凝望着高大威猛的男子。
“不用了。”沈灜的目光壓根沒放在豆腐西施上,銳利視線在集市上搜尋。
倒是他手下的捕快們給怏怏不樂的豆腐娘子解釋了。
“施姑娘,我們頭兒娶了娘子。”
“你瞅瞅我也不錯,哪天我找媒人上門,施姑娘一定要同意啊。”
“放屁,施姑娘該看上我才對。”
這群打趣着豆腐西施的捕快們,沒發現施姑娘越發不耐的臉色,發現了他們也沒什麼感覺,過過嘴癮罷。
施姑娘對這群癡心妄想捕快憤憤不平,又惱恨她做了那麼多日的無用功,沈衙內就瞧不上,甜豆花被她一口悶了。
“賊,有賊啊,快來人呐,我家銀錢全不見了!”
在巡視雲覺巷時,突兀的聲音,讓沈灜帶隊立馬來到了那戶人家。
“青天大老爺,我家可一直有做善事,那賊人不偷別家,就偷我家,沈衙內,你可一定要把賊人抓住,找回我的錢呐。”
穿着銀鼠綢袍的中年男子痛哭流淚,他的錢不見了,這可是要他的命。
“別嚎了,還不快帶我去被偷銀子的地方。”
“是是是,我糊塗了,這就帶沈衙內過去。”
這座宅院,雖是個兩進,還開辟了個小園子,沈灜一行人進去,時不時有丫鬟小廝一路跟着看着。
這一家家主乃是宋員外,在縣城附近有兩個農莊,家中小有資產,平日裏常去茶館酒樓和一群文人相交。
去了宋員外放銀子的地方,發現不僅銀子沒了,屋子裏一些值點錢的畫作、瓷器都沒了,才發現這一點的宋員外,接受不住的跌落在地上,又要嚎,被沈灜一個眼神鎮住。
“宋員外,你知道銀錢沒了,是什麼時候?”
“就今早,一炷香前。”
“昨日呢?”
“昨日銀子都在,畫作也在,瓷瓶,瓷瓶好像沒在,它每日都擺放在哪兒,我哪會注意到。”
“昨日夜裏你一點聲響也沒聽見?”
“沈衙內,我,我昨個兒夜裏,去春香樓和楊舉人喝酒去了,醉了,一早才起來,頭還暈着。”
……
沈灜問完話,和手下開始檢查屋裏屋外,喊上宋員外府邸的丫鬟小廝來問話,發現,不僅宋員外沒聽見動靜,這些丫鬟小廝也一個都沒聽見。
仔細思考一番,無非兩種解釋。
一是來了個江洋大盜,昨日夜裏把宋員外一家老小、丫鬟小廝,全給下藥迷暈了。
二是宋員外宅邸有人監守自盜,也就是家裏人作案。
第一條猜測,很快被沈灜判決是錯誤的,他的問話裏,有昨兒夜裏睡得怎麼樣,有人說睡得熟,有人說睡得淺,各有說辭。
第二條猜測,在沈灜讓宋員外家人出來見個面,證實了。
宋員外的夫人,宋家的大公子,還有宋家的大兒媳,那一個個對上他的視線,目光有的閃爍,有的心虛移開,有的一直低着頭不敢往上抬。
“宋夫人,昨兒夜裏,宋員外沒發現賊人進來的動靜,你也沒發現嗎?”
“……我,我睡得熟,沒聽見。”
“你在說謊!”沈灜大喝,凶狠的目光盯着盜竊案嫌疑人,不怒自威地道:“難道要本衙內親自押送宋夫人去縣衙大牢裏走一趟,才肯說實話?”
“我,我,我,是——”
眼見着宋夫人要把事實說出口,宋家大郎喊了聲“娘”。
宋夫人一顆慈母心發動,喏喏來了句“我不知曉”。
沈灜幽深的目光緊盯宋家大郎,穿着綢緞衣袍,眼部周圍一片青黑,他招來手下張捕快,低聲耳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