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雨徹底停駐，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陳默正躲在一棟廢棄寫字樓的天台上。
他靠在鏽蝕的水箱邊，看着遠處天際線泛起的魚肚白，緊繃的神經終於稍微鬆弛了些。月光下的異變持續了整整一夜，那些狂暴的感染者如同被無形的手驅散，隨着晨光漸亮，動作重新變得遲緩，眼神裏的暗紅火焰也漸漸熄滅，散落在街道各處，像一群失了魂的木偶。
“呼……”陳默長長舒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肩膀。
昨夜的突圍耗盡了他太多精力，雖然體內的力量已經恢復，但精神上的疲憊卻揮之不去。他拿出手機，太陽能充電寶在晨光下終於發揮了作用，屏幕上顯示電量漲到了30%，更驚喜的是，右上角居然跳出了一格微弱的信號。
有信號！
陳默心髒一跳，趕緊點開通訊錄，找到妹妹陳曦的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
電話接通的提示音在寂靜的天台上響起，每一聲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響了五聲，就在陳默以爲要斷線時，電話突然被接起了。
“喂？”
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很輕，帶着濃濃的鼻音和疲憊，正是陳曦的聲音！
“小曦！是我！”陳默的聲音瞬間哽咽了，積壓了許久的恐懼和擔憂在這一刻噴涌而出，“你沒事吧？你在哪？”
“哥？”陳曦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驚喜，緊接着是壓抑的哭聲，“我沒事……哥，我好怕……”
“別怕別怕，哥在，哥這就去找你！”陳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攥住，又酸又軟，“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我……我在學校的醫務室，”陳曦的聲音斷斷續續，“昨天紅雨下起來的時候，我們正在上課，然後外面就亂了……老師把我們帶到醫務室躲起來，後來……後來他們都跑了，就剩我一個人……”
“醫務室？哪個學校？”陳默追問，他記得妹妹在市三中上學，離這裏不算太遠，但中間隔着一片商業區，現在肯定成了重災區。
“是……是三中……”陳曦的聲音帶着哭腔，“哥，外面好多怪物，我不敢出去……”
“別出去！待在醫務室別動！把門窗鎖好！”陳默急忙叮囑，“哥現在就過去接你，最多……最多三個小時就能到！”
他知道三個小時是樂觀估計，但現在必須給妹妹信心。
“嗯……哥，你小心點……”陳曦的聲音裏帶着依賴和恐懼。
“放心，哥沒事。”陳默強壓着心慌，“等我。”
“嗯。”
電話被掛斷了，聽筒裏只剩下忙音。
陳默握着手機，指節因爲用力而發白。妹妹沒事！這個消息像一道光，驅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陰霾。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難，只要能見到妹妹，一切都值得。
他站起身，走到天台邊緣，俯瞰着腳下的城市。
晨光中的城市一片狼藉，倒塌的建築，燃燒後的廢墟，街道上散落着汽車殘骸和屍體，空氣中彌漫着硝煙和腐爛的氣味。曾經繁華的都市，如今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墓。
但他的眼神裏沒有恐懼，只有堅定。
市三中在東邊，和他要去的城東方向一致，正好可以順路接上妹妹。
“出發。”
陳默整理了一下背包，檢查了消防斧的鋒利度，然後沿着消防梯從天台上爬了下去。
街道上的感染者不多，大多行動遲緩，對晨光似乎有些畏懼，都躲在建築物的陰影裏。陳默盡量避開它們，沿着牆根快速前進。他的異能感知在白天更加敏銳，能提前察覺到感染者的位置，輕鬆繞開。
路過一家便利店時，陳默進去搜刮了一番。店裏一片狼藉，貨架被推倒，商品散落一地，但還是找到了幾瓶水和一些真空包裝的食物。他把這些東西塞進背包，又找到一個打火機和一小瓶酒精，這才離開。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陳默停住了腳步。
前面是一片商業區，高樓林立，此刻卻安靜得可怕。他能“感覺”到，這片區域裏彌漫着一股極其濃鬱的暗紅氣息，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都要濃，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吞噬着一切生命。
而且，他還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是小李和林薇！
他們的氣息很微弱，帶着明顯的驚慌和疲憊，似乎被困在商業區中心的一棟百貨大樓裏。
“麻煩了。”陳默皺起眉頭。
去市三中必須穿過這片商業區，現在小李和林薇被困在裏面，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握緊了消防斧，朝着商業區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小李和林薇遇到了什麼，但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在這場末世裏，能多一個同伴，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走進商業區，周圍的氣氛立刻變得壓抑起來。高大的建築投下濃重的陰影，擋住了晨光，讓人感覺像是傍晚。街道上的感染者明顯增多了，而且大多是月夜異變後的強化體，行動敏捷，眼神凶狠。
陳默盡量避開它們，沿着小巷快速穿行。他能“感覺”到小李和林薇的氣息就在前面不遠處的百貨大樓裏，越來越清晰。
靠近百貨大樓時，陳默聽到了裏面傳來的槍聲！
“砰砰砰！”
槍聲很密集，夾雜着嘶吼和慘叫聲。
他心裏一緊，加快了腳步，沖到百貨大樓門口。
大門被從裏面鎖死了，玻璃門上布滿了裂痕。陳默能“感覺”到，大樓裏的情況很復雜，除了小李和林薇的氣息，還有幾股陌生的活人氣息，以及大量狂暴的暗紅氣息，顯然正在發生激烈的戰鬥。
“小李！林薇！”陳默用力拍打着玻璃門，大喊道。
裏面沒有回應，只有槍聲和嘶吼聲越來越密集。
陳默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後退幾步，舉起消防斧，對着玻璃門狠狠劈了下去！
“哐當！”
玻璃門應聲而碎，飛濺的碎片劃破了他的臉頰，但他毫不在意，沖了進去。
百貨大樓裏一片混亂，貨架被推倒，商品散落一地。大廳中央，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拿着槍和感染者激戰，他們的槍法很準，配合默契，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小李和林薇就躲在一個貨架後面，臉色慘白，身上沾滿了血污，看起來受了不少驚嚇。
看到陳默沖進來，兩人都愣住了。
“默哥！”小李又驚又喜。
陳默沒時間說話，沖到他們身邊：“你們沒事吧？”
“沒事……就是被圍住了……”林薇的聲音發顫，指着那些黑衣人，“他們是……是‘獵鷹’的人……”
“獵鷹？”陳默皺起眉頭，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某個組織。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注意到了他們，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陳默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只體型龐大的感染者突然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朝着那個黑衣人撲去！
那感染者身高近三米，肌肉虯結，皮膚像鐵甲一樣堅硬，手裏還抓着一根斷裂的鋼筋，顯然是強化後的變異體！
“小心！”陳默大喊一聲。
黑衣人反應很快，轉身就想開槍，但已經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陳默猛地沖了過去，將體內的力量凝聚在消防斧上，對着變異體的膝蓋狠狠劈了下去！
“鐺！”
一聲脆響，消防斧居然被彈開了！
陳默心裏一驚，這家夥的防御居然這麼強！
變異體被激怒了，放棄了那個黑衣人，轉身一鋼筋砸向陳默！
陳默趕緊後退，躲開了這一擊。鋼筋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周圍的黑衣人立刻調轉槍口，朝着變異體開火。
“砰砰砰！”
子彈打在變異體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居然只能留下一個個白印，根本無法穿透它的皮膚！
“是‘鐵屍’！集中火力打它的眼睛！”爲首的黑衣人喊道。
陳默心裏一動，看來這些人對感染者很了解。
他趁機再次沖上去，凝聚力量，將消防斧投向變異體的眼睛！
消防斧帶着風聲，精準地命中了變異體的左眼！
“嗷——”
變異體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捂着眼睛瘋狂地揮舞着鋼筋。
“就是現在！”爲首的黑衣人喊道。
密集的子彈朝着變異體的右眼射去！
“噗嗤！”
變異體的右眼被打爛，暗褐色的液體噴涌而出。它失去了視力，更加狂暴，胡亂地揮舞着鋼筋，砸倒了一片貨架。
陳默趁機沖到變異體身後，凝聚全身力量，一拳打在它的後腦勺！
“咔嚓！”
一聲脆響，變異體的動作瞬間僵住，然後緩緩倒下，再也沒有動靜。
周圍的黑衣人都愣住了，顯然沒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居然有這麼強的戰鬥力。
爲首的黑衣人走到陳默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裏帶着警惕和好奇：“你是誰？”
陳默看着他，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小李和林薇：“我要帶他們走。”
爲首的黑衣人皺起了眉頭：“現在外面很危險，你們最好跟我們一起走，我們要去城東的安全區。”
陳默心裏一動：“你們也要去城東？”
“沒錯。”爲首的黑衣人點了點頭，“我們是‘獵鷹’小隊，負責護送幸存者前往安全區。”
陳默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圍的黑衣人，他們的裝備精良，戰鬥力強，如果能和他們一起走，無疑會安全很多，也能更快趕到市三中接到妹妹。
但他對這些人並不了解，不知道是否可信。
“怎麼樣？”爲首的黑衣人看着他，“跟我們走，還是自己送死？”
陳默猶豫了一下，最終做出了決定。
“好，我們跟你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