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的吼聲撕裂了冰冷的空氣,如同進攻的號角。
他身旁兩個戰俘眼中凶光一閃,三把沾滿泥土的鐵鍬,立馬就被他們掄圓了。
帶着破風聲,狠狠砸向劉崢立足之處!
與此同時。
周圍那些搬運屍體的身影,也紛紛丟下手中活計,從四面八方無聲而迅疾地朝劉崢圍攏過來。
雪地上留下雜亂的腳印,瞬間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然而。
在石勇喉頭滾動,那聲厲喝尚未完全出口的刹那,劉崢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足尖在凍硬的地面一點,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繩索牽引,倏地向後暴退!
動作幹淨利落,不帶絲毫拖泥帶水。
瞬間便脫離了鐵鍬籠罩的核心範圍,穩穩落在兩步開外一片相對開闊的雪地上。
十五點的敏捷,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反應與速度。
方才那看似凶險的合圍,對他而言不過是呼吸間的一次從容閃避。
他甚至有餘暇調整呼吸,目光平靜如水,淡淡地掃視着眼前這群暴起發難的敵人。
“哐當!!”
“當當!!”
三把沉重的鐵鍬重重砸在劉崢前一刻站立的位置,凍土與碎雪被砸得四濺飛起。
巨大的反震力順着木柄傳來,震得石勇三人虎口發麻,幾乎要裂開,那股鑽心的痛楚讓他們臉色瞬間扭曲。
但他們根本顧不上疼痛。
“刷刷刷!!”
三道驚駭欲絕的目光,瞬間釘在了劉崢身上。
驚疑、恐懼、難以置信的情緒在他們眼底翻涌。
就在剛才,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他們幾乎已經看到了鐵鍬砸碎劉崢頭顱、血漿迸濺的畫面!
可他們看到了什麼?
“嗖!!”
一道模糊的黑影,快得超出了他們視線的捕捉極限,如同鬼魅般瞬間後撤!
等他們遲鈍的神經反應過來,別說劉崢的身影,就連他移動留下的殘影,也早已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那些剛剛圍攏上來的其他人,使勁揉了揉眼睛,視線茫然地在石勇煞白的臉和三把鐵鍬砸出的深坑之間來回逡巡。
雪地的反光,映着他們眼中的茫然與驚懼。
“嘶……”
一片死寂中,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股無形的寒意,比這冬夜更甚,瞬間揪住了所有人的心髒。
他們再次看向劉崢的眼神,已徹底變了,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一種不祥的預感,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他們開始後悔,悔恨自己爲何要卷入這場針對劉崢的行動。
場中,唯有石勇,以及他左右那兩個同樣經歷過沙場搏殺、有些武藝在身的戰俘,還能勉強穩住心神。
他們見識過血,手上沾過人命,心性遠比其他人堅韌。
石勇敏銳地察覺到同伴們氣勢的萎靡和退縮之意,心頭警鈴大作。
他猛地一跺腳,厲聲咆哮,聲音帶着戰場督戰官特有的殘忍:“都給老子站住!誰敢後退半步,老子現在就剁了他喂野狗!”
他目光如刀,狠狠剮過那些動搖的面孔。
“這狗日的就一個人,我們有九條漢子,九個人堆也堆死他了,怕個鳥?!”
先以死亡威脅,再用人數優勢打氣,這是戰場上最常用的蠱惑手段。
想到石勇與那位掌管他們生死的陳軍候關系密切,再加上他說的似乎也是實情。
那些原本萌生退意的戰俘,彼此交換了幾個猶豫的眼神,最終還是狠狠一咬牙,將恐懼暫時壓下,重新擺出凶狠的姿態,盯住劉崢。
劉崢的目光冰冷,緩緩掃過這一圈虎視眈眈的面孔。
最後,牢牢鎖定在石勇那張因激動和緊張而微微抽搐的臉上。
“把我引出來解決掉,再分出一路人,去動我妹妹的主意?”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石勇,看來你是鐵了心,做了那陳軍候的狗了。”
被一語道破計劃,石勇臉上並無太多意外,反而發出一聲短促而猙獰的冷笑:“是又怎樣?就算你猜到了,又能奈我何?九打一,優勢在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光:“等宰了你,陳軍候就答應幫我們兄弟幾個抹掉戍邊的名冊,轉爲奴籍,雖是賤奴,但最起碼能活着,總比被丟到邊關那鬼地方,讓胡人的刀子砍了腦袋強!”
他的話語裏充滿了的得意,仿佛已經觸摸到了那卑微的希望。
他的話語,感染了其他戰俘,讓他們眼中也燃起同樣病態的光芒,那是對生存最卑微的渴望。
劉崢心中一陣荒謬的悲涼。
做奴隸,竟成了這些人拼死追求的希望?
不過,石勇的話也徹底證實了他的猜測。
那個打他妹妹主意的所謂軍候,正是白天驅使他們焚燒屍體的陳軍候!
“哼。”劉崢嗤笑一聲,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區區一個軍候,哪來的通天本事,能抹掉所有人的戍邊名冊?”
“你們信他這鬼話,不如信自己,去邊關,豁出命搏個軍功,堂堂正正脫了這身罪皮,不比給人當狗強?”
話音未落,劉崢已如離弦之箭,驟然發動!
他心中早有盤算:正好拿眼前這些人,試試剛剛領悟的【基礎刀法】!
手中雖無鋼刀,但這沉重的鐵鍬,此刻便是他的刀!
22點的力量轟然爆發!
一點力量,十斤力道!
鐵鍬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卷起一片雪沫冰碴!
再配合十五點敏捷賦予的鬼魅速度,他的攻擊,快如疾風,重若山崩!
“不好!”石勇瞳孔驟然收縮,心頭警兆狂鳴!
這劉崢,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恐怖?
那速度和力量,完全超出了他對一個普通戰俘的認知!
甚至……他感覺劉崢的身形都比之前高大威猛了幾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劉崢的第一個目標,直指石勇左側那個戰俘!
身影一晃,鐵鍬化作一道致命的黑影,挾着風雷之勢,當頭劈下!
那戰俘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舉起手中鐵鍬格擋。
但劉崢手腕一抖,那雷霆萬鈞的一劈竟是虛招!
鐵鍬的軌跡在半空中詭異地劃了個小弧線,從對方完全無法防備的側下方,貼着格擋的空隙,冰冷的鍬刃閃電般抹向他的咽喉!
太快了!快到超出了那人神經反應的極限!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皮肉的悶響。
那戰俘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冰涼瞬間從喉頭灌入,隨即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窒息感和生命飛速流逝的空虛感。
全身的力氣刹那間被抽空。
“哐當!”
他手中的鐵鍬無力地脫手砸在凍土上。
“嗬…嗬嗬……”
他徒勞地張大嘴,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漏氣聲,眼中是徹底凝固的絕望。
身體晃了晃,像一截被砍斷的木樁,沉重地向前撲倒,重重砸在雪地裏,四肢劇烈地抽搐着。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一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