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在黑暗中猛然驚醒,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四周是陌生的牆壁
——這裏仍是刑房中的那間暗室,只是此刻燭火搖曳,將整個房間映照得昏黃而壓抑。
“小姐......”翠兒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藥走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您醒了......"
姜虞的目光緩緩聚焦在翠兒臉上,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生氣。
她機械地接過藥碗,卻只是捧在手中,任由熱氣氤氳而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個房間......
她緩緩抬頭,打量着四周。
精致的雕花床榻、上好的紅木桌椅、甚至還有一架古琴擺在角落
——若不是知道這裏是東廠的刑房,她幾乎要以爲這是哪位貴人的閨房。
但再仔細看,就能發現端倪:窗戶被鐵柵封死,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小姐......”翠兒見她出神,怯生生地開口,“只要您乖乖聽話,千歲大人他會放您出去的......”
姜虞的手指猛地收緊,藥碗中的液體因爲她的顫抖而晃出幾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不需要”她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帶着濃重的哭腔,“我不需要他假慈悲”
翠兒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跪下:“小姐!求您別說這種話,若是被聽見......”
姜虞笑了一聲,突然抬手將藥碗狠狠砸在地上!
‘啪——’
瓷碗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黑褐色的藥汁濺了一地。
“讓他來殺了我啊!”姜虞歇斯底裏地喊道,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反正......反正姜家的人都死光了, 我還活着做什麼”
翠兒嚇得渾身發抖,手忙腳亂地去收拾碎片,卻被姜虞一把拉住。
“翠兒”她突然放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幫我......幫我逃出去......”
翠兒驚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搖頭:“小姐!這不可能外面全是東廠的人”
姜虞死死盯着她,聲音格外的輕:“那你告訴我,這裏是哪裏?”
翠兒咬着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只知道這是千歲的私牢”
姜虞鬆開手,頹然地靠在床頭。
姜虞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打溼了錦被。
她蜷縮在床角,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裏,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
翠兒心疼地看着她,猶豫了許久,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姐,姜家至少還有您活着”
她聲音哽咽,“丞相大人生前那麼疼您,若他在天有靈,知道您還活着......一定會開心的”
姜虞聞言點頭,卻哭得更厲害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卻還是抑制不住地發出嗚咽聲。
就在此時
‘砰!’
房門突然被打開
裴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督……督公......”翠兒嚇得立刻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地面,渾身抖如篩糠。
姜虞猛地抬頭,紅腫的雙眼死死盯着來人,淚水還掛在睫毛上。
裴硯緩步走近,靴底踩在碎瓷片上,他在床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看來......”他聲音低沉,帶着危險的意味,“本督的藥,不合姜小姐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