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條斯理解釋:“退休多年的老戲骨,總少不了幾分傲氣和清高。我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怕是說破嘴皮子,也未必請得動這尊大佛。在演藝圈,你關導的面子,總比我的好用。”
電話裏沉吟幾秒:“時間和地點。”
“周一晚七點,澳城荊匯歌劇院,他有一場關門弟子的話劇演出,結束後是個機會。”
周一晚。
關馭洲合上電腦,拿起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走向書房連接的露台。
夜風浸染嚴冬寒意拂面而來。
見他遲遲無反應,陳宗彥問:“怎麼,周一晚沒空?”
“啪嗒”一聲,打火機竄起淡藍色火焰,映亮男人深邃冷硬的側臉。
他低頭點燃香煙,吸了一口,猩紅的火星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徐徐吐出薄霧,低沉嗓音裹挾夜風,聽不出喜怒,“你這個總制片,是不是過得太悠閒。”
一聽這話,陳宗彥低笑起來,帶着幾分憊懶和無賴:“都知關大導演拍戲,最不喜歡資方和制片人過度幹涉選角和創作,我這不是投你所好,充分放權,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輕巧地將球踢回去。
關馭洲並無興致,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唇舌交鋒。
只在臨掛斷前,忽然想起剛才的視頻,便隨口提醒一句:“既然投其所好,就別忘了另一件事。”
“什麼?”
“我的戲,若非特殊必要,決不允許使用替身。”
關馭洲望向遠處沉沉的夜色,語氣不容置疑,“包括所有親密戲份。”
“......”
港區,白加道別墅。
手機傳來忙音,陳宗彥眯了眯眼。
修長手指撥出號碼,聲音恢復平日的淡漠:“把上周五下午,S+項目配角試鏡的演員名單,發我一份。”
幾分鍾,郵件提示音響。
陳宗彥點開附件,目光從長長的姓名欄快速掃過。
最終,在某處不起眼的位置,找到“孟淳”兩字。
冷靜注視一陣,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淺,卻不及眼底的薄笑。
果然。
翅膀變硬。
養着養着,就不聽話了。
-
周一下午。
結束長達三小時的雜志拍攝,不知覺已臨近傍晚。
助理拿着手機進來,說幾分鍾前,商董的電話只響兩聲,應該是誤撥。
可能性很小。
估計打到一半,擔心影響她工作,又中途掛斷。
前段時間,從姜秘書口中得知,集團近期正在全力攻堅一個重要的海外並購項目,父親和哥哥都飛去紐約坐鎮談判,預計最快月底才能結束。
怎麼突然提前。
趁卸妝空檔,閔恬給父親回電。
聽到寶貝女兒的聲音,商屹豐一貫冷肅的面孔瞬間柔和許多,眼角細紋微微舒展,“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你和馭洲什麼時候有空,回家吃頓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
“您出差回來了?”
“嗯。”
閔恬掃一眼行程表,接下來兩天正好沒有安排通告。
擇日不如撞日。
“就今晚吧。”她乖巧答復,嗓音帶着顯而易見的溫軟,“正好我也饞馮姨的手藝,想得緊呢。”
聽筒傳來商屹豐溺愛的低沉笑聲,囑咐幾句,才切斷電話。
化妝室恢復安靜。
閔恬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停頓片刻。
知道關導忙,但既然父親開口,於情於理都該告知他一聲。
點開通訊軟件,言簡意賅轉達嶽父大人共進晚餐的邀請。
消息發出去後,並未立刻收到回復。
大約半小時,手機才‘嗡’地震動兩下。
內容簡潔。
【飛機剛落地港區,稍晚要去一趟澳城。代我向父親致歉,明日一早我去商宅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