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宋大名府依托黃河和御河水運,是北方漕運中心,市肆晝夜喧闐,燈火萬點,財貨山積,弦誦盈城,冠蓋絡繹,號爲北京。

張榮贊嘆道:“北京大名府名不虛傳,可比濟州城繁華多了,看得我眼花繚亂。”

別說張榮了,就連雷橫這個穿越來的現代人,也被這純天然無添加的北宋繁華給震了一下。這街道布局,這市井氣息,可比後世那些仿古商業街有味道多了。

每到一個地方,雷橫都習慣性地去告示欄“打卡”,看看自己的通緝令。大名府不愧是“一線城市”,告示欄跟招聘網站似的,貼滿了各路“人才”的畫像:什麼尉氏楊天王、透手滑,大名府武胡,沂州徐進……當然,也少不了他們梁山好漢的。

“張榮,看看,還像我不?”雷橫特意站在自己的通緝令前,讓張榮鑑定。

“大哥,你現在這面相,像個落第書生,跟畫上那個凶神惡煞的插翅虎,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幹。”

兩人逛了一會兒,肚子開始抗議,就隨便找了家路邊小店吃飯。在這種平民消費的地方,五百文錢就能吃得相當不錯。爛蒸大片羊肉、羊雜、灌湯包、百味羹、炒蟹、煎肉……道道都挺實在,讓雷橫這個吃慣了科技與狠活的現代人都覺得挺驚豔。

酒足飯飽,想着去徐州路還遠,兩人打算買兩匹馬代步。大名府雖然有馬市,但好馬都屬於戰略物資,市面上只能買到些拉貨的駑馬。

沒辦法,矮子裏面拔高個,一人買了一匹代步駑馬,好歹比走路強。又買了些阿膠和大量包裝用的黃紙,僞裝成販賣阿膠的山東行商。

路過熟食鋪,雷橫見黃酒和滷肉聞着挺香,就又買個葫蘆裝了兩斤酒,切了三五斤肉,外加兩只燒雞、十幾個饅頭當幹糧。準備妥當,兩人這才離開繁華的大名府,騎着馬踏上了東去徐州的官道。

計劃很美好,但現實很骨感。這個時代沒有導航,一上路雷橫就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行路難”。

爲了避開官府的盤查,兩人專挑偏僻小路走。路況本來就差,還多次迷路,原本三四天的路程,硬是曲裏拐彎地走了五六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摸到了徐州地界。

“大哥,轉過前面那道山梁,就是飛龍嶺了,離冷豔山也不遠了。”張榮指着前方,語氣裏充滿了快要到終點的解脫感。

可兩人剛轉過山梁,就看見前方濃煙滾滾,直沖雲霄。雷橫心裏咯噔一下:“不好!飛龍嶺出事了!”

他們趕緊催馬前進,但胯下駑馬連日奔波早已疲憊不堪,此刻任憑如何鞭打,也只能小步快走。

等雷橫他們沖上嶺坡,只看見一座寫着“飛龍嶺”的牌樓孤零零地立着,後面的房舍已經被燒成了白地,火光把半邊天都映紅了,空氣中彌漫着焦糊味。

“難道有官兵來剿山了?”張榮緊張地按住刀。爲了安全起見,兩人沒敢停留,撥馬鑽進旁邊的林子裏暗中觀察。

“什麼人?!”林中一人厲喝,聲如金鐵。

雷橫循聲望去,只見林中溪邊,兩個渾身血污、軍官打扮的人猛地站起,眼神如鷹隼般盯着自己。

爲首一人八尺以上身材,四十左右的年紀,飄着五綹長須的大漢,牽一匹棗騮馬,手提樸刀;後面是一個年輕美貌軍官,牽一匹銀合白馬,提一枝梨花古定槍。

雷橫將系統鎖定後面的年輕軍官,沒有感情的機械聲音再次響起。

【陳麗卿】

「綽號:女飛衛

核心能力:箭術專精,槍法專精,劍法專精,天生神力,梁山五虎水平

關系:陳希真之女,祝永清之妻

人物軌跡:《蕩寇志》中頭號梁山殺手,斬殺孔亮、王英、扈三娘等,射殺花榮……」

“我的媽!這可是個殺神!硬剛不得!”雷橫嚇得趕緊翻身下馬,不敢暴露身份,裝作惶恐的樣子作揖道:“兩位大人息怒!小的張貴,這是我兄弟張榮。我們是從山東往應天府販阿膠的,賠光了本錢正回鄉呢。路過看見嶺上大火,以爲是客店失火,就好奇過來看看。”

年長大漢掃視二人馬匹、行囊,沉聲道:“原是行商。我父子姓王,是東京太尉府差官,探親時不巧遇到黑店謀財害命,不得已除暴安良,於是焚了這賊窩。”

雷橫內心篤定,這人謊稱父子,那他大概率就是陳麗卿之父,陳希真。

陳希真內心對雷橫二人的身份是懷疑的,就貨物、路線、見聞,顛來倒去地反復盤問。雷橫故事編得圓,張榮機靈幫腔,一時倒也沒有破綻。

後面的陳麗卿目光掃過雷橫鼓鼓囊囊的褡褳和張榮腰間,問道:“行商不易,還帶着兵器防身?”

雷橫趕忙賠笑:“帶了帶了,就兩把破刀,嚇唬嚇唬毛賊還行。”說着稍稍掀開褡褳一角露出刀身,張榮也亮出腰間的短刀。同時,雷橫故意讓褡褳裏包藥材的黃紙邊角露出來一點。

見兩人似乎不再懷疑,雷橫拱手就想告辭,恨不得離這對煞星父女越遠越好。

陳希真卻突然開口:“且慢!我要雇你二人同行一段,幫忙挑擔。方才除賊之事,也需要個見證。至於酬勞嘛,好說,好說。說不定就能彌補你二人這次經商的虧空。”

雷橫心裏叫苦不迭:“該死的,還是不信我們,想把我們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這要是被他發現不對勁,估計當場就得滅口!得小心應付。”他臉上只能堆起笑容應承:“大人吩咐,小的照辦!只求多賞些辛苦錢。”

“少不了你們的。”陳希真淡淡道。

張榮也很是無奈,只得上前接過陳麗卿遞來的物品,看樣子是打獵所得的野兔山雞。雷橫則把他們父女的兩個大包袱費力地架在駑馬背上。

四人上路,離開飛龍嶺範圍後,再行約十裏,至一處山勢陡峭、林密道窄的谷口。陳希真猛地勒馬說道:“此地險惡,恐有埋伏!跟緊點,咱們繞過去。”

話音未落, “咣咣咣——!”鬆林內鑼聲震天!在百餘名嘍囉簇擁下,兩騎當先:一人赤須藍臉,舞金頂狼牙棒;另一人滿臉麻瘢,倒提九環大砍刀!

陳希真縱馬上前,高聲道:“夜走千條嶺,敢問貴窯口?”

那紅胡子藍臉漢子吼道:“少他媽對切口!我們是冷豔山的‘飛天元帥’鄺金龍和‘攝魂將軍’沙摩海!今天就是來給飛龍嶺死去的兄弟們討個說法!”

沙摩海眼睛瞪得血紅,九環大砍刀直接指向陳希真破口大罵:“狗官!我們早得到飛龍嶺幸存的兄弟抄近路報信了!把你們的長相、兵刃都說得一清二楚!今天非把你們碎屍萬段,祭奠我兄弟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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