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當然是因爲她毒沒解完,太脆皮了。
秋獵可是要去十多天,在野外風餐露宿的,就她現在這狀態,去了不得脫層皮。
“太危險了,山林多蛇蟲鼠蟻,我又不善騎射,容易出事。”
蕭容錚原本是想帶她單獨去獵些小兔子小狐狸玩兒的,秋季的山林景色很不錯,適合遊玩。
聞言有些失望。
“有我護着你,不會有事的。”
但虞見微還是搖頭:“世子又不可能與我一直待在一處。”
蕭容錚鮮少這樣低聲下氣的央求人,視線落在她卷翹的眼睫上,從這個角度看,她那雙澄澈的眸子都被濃密的睫毛遮住了。
“你就是不信任我,算了,不去就不去。”
他看着面前少女纖細的腰肢,心想,這細胳膊細腿,確實經不住野外風餐露宿的。
馬上天冷了,等他去獵場多獵幾只白狐給她做身大氅。
虞見微見他面色幾息之間由晴轉陰再由陰轉晴。
心想情緒還挺豐富,到底是年輕。
“世子,那晚的宮女你尋到了嗎?”
一提到這個,蕭容錚的臉色認真起來,沉聲道:“她死了。”
虞見微倒不意外,那個宮女多半是韓雪凝的手筆,皇後查出來肯定要滅口的。
“那你還查出別的沒有?”
蕭容錚搖頭,他才剛回京不久,對宮裏了解不多。
“沒有,對方處理的很幹淨。”
皇後要給自家侄女掃尾,當然會處理幹淨。
不過,皇後難道就沒發現什麼?
蕭容錚察覺不對,問:“那日你跟姓裴的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那日過後他一想就發覺有諸多破綻,只不過當時被小姑娘幾滴眼淚就唬住,不忍再問。
“那天確實是誤會,布局之人先設計了裴臨之,而後引我過去,你大概是因爲韓雪凝橫插一腳,出現的意外。”
蕭容錚一聽她說自己是意外,頓時有點不高興,他們才是有正經婚約的,意外明明是那姓裴的。
“誰這麼大膽子設計裴臨之那個老狐狸,別是他賊喊捉賊,想撬本世子牆角。”
虞見微覺得他們三個姑且算是一條船上的,便大致給他解釋了一遍,不過沒提春藥的事。
蕭容錚聽到說裴臨之那日可能是被散功了,頓時心頭一震,忙對虞見微說:“這件事你別摻和,肯定是那姓裴的惹的禍,別牽連到你。”
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察覺不對,決心暗自去查查這件事。
虞見微點頭:“我知曉輕重。”
但蕭容錚想了想,還是解釋道:“那個韓什麼的,我根本不認識,你也別誤會,我們既然有婚約,我就不會在看別的女子。”
他說到最後,英俊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
虞見微發覺了,眸中閃過一絲興味,笑道:“世子這是在表忠心?”
“什麼表忠心,不過是怕你多想罷了。”
蕭容錚是堅決不會承認的,他不過是怕她又多想,忍不住偷偷哭鼻子。
“唔。”虞見微做沉思狀,微微擰眉。
“怎麼了?”
“沒什麼。”
“可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
虞見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後道:“我只是在想,給世子回什麼禮比較好。”
“回禮?”
蕭容錚一怔,繼而心花怒放。
他雲淡風輕道:“只要是你親手挑的都行。”
“那世子且回去等着吧。”
蕭容錚聽出她趕客的意思,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她的閨房,難怪屋內有一股淺淡好聞的香氣。
待了一陣,他只覺自己身上也被沾染上了這份甜香,心中涌起一股隱秘的滿足。
“那你等我秋獵回來,給你帶禮物。”
虞見微笑着應下,蕭容錚這才翻窗走了。
其實如果一定要成婚,蕭容錚是一個不錯的婚約對象。
因爲他往後定然要駐守邊關,等閒回不來。
試想一下,一個不回家的丈夫,還有多金的婆婆,以及嫁過去後尊貴的地位,這怎麼算都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適合她這個被迫繼承了原主一堆秘密的人。
這麼想着,虞見微倒對給蕭容錚的禮物上了幾份心。
不過方才的賬目還沒看完,正事要緊,她又繼續回書房查起了未看完的賬目。
這一查就是大半日,越看她的心越沉重。
虞見微可以確定,這些手工藝工坊,都只是遮掩,就如那個木料加工的工坊一樣,實際做的肯定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
而且光是每月給工人發的月銀,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就算那些人全是籤了賣身契的,叫人幹活也得發工錢,她覺得整個侯府每月給下人的例銀都沒自己這邊多。
但最主要的,還是造船,她知道造船成本會高,但沒想到,僅是查了近十個月的賬目,造船就花了十八萬兩銀子。
她不禁開始懷疑原主是不是有個航海夢。
先不說這些鋪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賺到這麼多錢,這艘船得有多大,大梁私造大船犯法嗎?
應該不犯法吧,她就是有個航海夢而已。
虞見微覺得自己得學點律法,不過這類書很多朝代是禁止售賣的。
但沒想到,她轉頭就在身後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
翻開第一頁:私刻《梁律疏議》者杖一百,印版焚毀。
虞見微的手一抖,緊緊拽緊了這本書,而後快速瀏覽,企圖用最短的時間將這本書背下。
而後在某一頁看到了關於船只類的限制,懸着的心終於死了。
海船雙桅以上,尖底龍骨,載重大於五百石,一律官營。
也就是說,民船不得超過這個載重,只能用單桅,可二十萬兩的船怎麼可能只有單桅。
侯府不做海外貿易,沒有官府特批文書,市舶司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建大船的。
哈哈,原主,你可真是個法外狂徒。
一個惡毒女配有這麼多秘密真的合理嗎?
直到晚飯時,虞見微都有些食不下咽。
白芷擔憂的問:“小姐,多少吃一些吧,明日雲桓回來就得開始第二次藥浴了,不蓄好精神會很遭罪的。”
“無事。”虞見微還是勉強吃了些。
回房後,她倚在外間的美人榻上,思緒重重。
原主的秘密絕不簡單,絕對是一顆大雷,她已經不想摻和了,可要如何才能脫身?
先不提身邊盯着她的兩個下屬,單說那些秘密,都牽一發而動全身,又豈是她輕易就能甩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