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梨還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因爲愛慕我?
愛慕我,才故意頂替我的考公名額,還誣陷我?
愛慕我,才把我綁起來拳打腳踢,威脅我?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自己在講些什麼鬼話?
你是一個媽媽,我也是一個父親的女兒。
你縱容兒子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你還可憐了?
那我呢?
我父親要是看到我被關在這裏,他就一點都不可憐了嗎?
放過彼此?
什麼叫放過彼此?
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在對我施加傷害!
這一刻。
沈君梨終於明白。
爲什麼看着眼前這個女人,會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爲她是在笑着對你捅刀子!
她不斷在捅你,還自我感動的哭出來了。
這都不是僞裝,僞善。
而是更加可怕的一種殘忍!
“好呀,你想怎麼補償我?”
沈君梨笑了,憤怒的笑了,害怕的笑了。
潘槿蓮抹掉臉上的眼淚,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
“這樣……”
“阿姨知道考公是你的願望。”
“明年阿姨一定想辦法幫你考上,還是法檢司那個崗位。”
“如果明年你不想考公了,可以到阿姨公司來上班。”
“以你的學歷和才能,年薪百萬不是夢想。”
“對於你這次受到的傷害,阿姨一次性補償你30萬!”
“用這些錢給你爸裝個好點的義肢,去大城市檢查下身體。”
“小沈啊,就當是一次不可避免的天災,人生路上的一個坎。”
“邁過去了,就會雨過天晴。”
“你也不想因爲一個誤會,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糟吧?”
“怎麼樣?小沈,你會答應阿姨的吧?”
沈君梨聽得目瞪口呆,悲從心來。
原來,考公的名額對你們來說,是如此唾手可得的東西!
原來,30萬就是你們良心的價碼!
原來,人禍可以被你們說成是天災!
原來,禍害苦難,也可以被你們說得如此「勵志」!
……
“我要是想不通,不答應呢?”
沈君梨直視着潘槿蓮的眼睛道。
瞬間,笑容從潘槿蓮臉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像是要吃人般的沉默。
沉默片刻後,潘槿蓮冷聲道:
“沒事,慢慢考慮,不急……說不定就想通了呢。”
說完,潘槿蓮就把盒飯又帶了出去。
關上門,鎖住。
“媽,你該不會真答應她這些條件吧?”
“憑什麼呀!”
袁紹傑不解又不爽地質問母親。
“你給我住嘴!”
潘金蓮罕見地厲聲喝道,看樣子是真生氣了。
隨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她這是還不知道疼,打蛇沒有打中七寸就會這樣。”
想到這裏,潘槿蓮眼神突地一狠,招呼司機過來吩咐道:
“去沈君梨家裏,從她父親身上取下點東西拿過來,要快!”
“好的,潘總。”
司機轉身便去打電話了。
……
警署門口。
沈浪和鄧文相差不到兩分鍾,先後趕到了。
鄧文有點意外,沈浪看起來比想象中年輕。
最多40歲出頭的樣子。
雖然一臉飽經風霜的滄桑,但眼睛炯炯有神,氣勢十足。
給人一種像是上過戰場的硬漢感覺。
臉部的輪廓和五官完美遺傳給了女兒沈君梨,很是出衆。
只是他一瘸一拐的樣子,還有缺掉的左臂。
的的確確是一個殘障人士。
鄧文心裏很不是滋味……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家裏好不容易出了沈君梨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兒,卻碰到這種事。
沈浪此時的天,估計都快塌下來了吧。
“沈叔!我們進去吧!”
鄧文想上去攙扶一下沈浪。
“不用,謝謝。”沈浪擺了擺右手,面色凝重道,“鄧記者,找到阿梨要緊,拜托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
警署裏只有兩位警員在值班,一男一女。
他們見到沈浪一瘸一拐,穿着樸素破舊。
還以爲又是什麼鄰裏間的矛盾,有事沒事就來警署煩他們。
畢竟,這種破事還真是不少。
“你好,我要報案!”
“我叫沈浪,這是我的身份證,我女兒沈君梨被人綁架了……”
沈浪作爲報案人,開門見山的說道。
鄧文也迅速亮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工作證,補充說是自己親眼看到的。
時間,地點,經過……簡明扼要地說得一清二楚。
“兩位,時間緊迫!”
“麻煩你們盡快出警,先查看事發地的交通監控。”
“鎖定那輛灰色面包車的車牌號,圈定它的路線。”
“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女兒的下落。”
“盡快!”
沈浪急得催促道。
“你剛才說誰被綁架了?”
其中那個男警員一開始還有點懵。
聽到沈君梨這個名字,他總覺得有點耳熟。
“我女兒,沈君梨!今天剛上熱搜,考公名額被人頂替的!”
沈浪耐着性子,把話挑明白道。
“哦,我知道了!就是污蔑袁公子的那個清北才女!”
這時,旁邊的女警員恍然大悟,臉上立馬露出了疑慮的神色。
那個沈君梨被人綁架了?
被誰啊?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男警員也疑惑地問了鄧文一句:“鄧記者,你確定親眼看到沈君梨綁架了?沒有看走眼?報假警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直接無視了沈浪,總覺得是有人在博眼球搞事情。
畢竟,沈君梨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這突然間的,一個記者帶着沈君梨殘疾的父親來報案。
怎麼看都覺得蹊蹺。
鄧文眉頭一皺,看了眼男警員胸前的銘牌,有點溫怒道:
“劉警官,我也是懂法的好吧!”
“綁架更不是鬧着玩的!”
“接到報案你們就應該立刻出警。”
“萬一耽擱了最佳施救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這位名叫劉行峰的男警員,還真被鄧文的話給唬住了。
連忙表示:
“行行行,這事估計影響不小,我得請示一下領導。”
“出不出警也不是你說的算,我們自己會有判斷。”
“先在這邊做個筆錄吧。”
劉行峰讓那位女警員先頂着。
自己則是走到裏面一間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沈浪雖然心急如焚,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還是有鄧文陪同來報案。
如果只是他自己過來,恐怕別人都不會搭理他。
只會以爲他是在胡攪蠻纏。
於是沈浪只好耐着性子,再跟那位女警員描述了一遍報案內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整整十多分鍾後。
劉行峰出來了。
進去的時候,他臉上急切中帶着一絲懷疑和煩躁的神情。
是裝不出來的。
可現在,這種自然表露出來的神情,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半嚴肅、半心安的決然。
“沈浪,沈君梨的父親是吧。”
“你的報案我們受理了,回去等消息吧。”
劉行峰直接坐回他原來的位子上。
一副不容置疑、公事公辦的態度回復道。
半點要出警的樣子都沒有!
沈浪頓時感覺心都涼了半截……
結果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這個劉行峰。
顯然是接到什麼指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