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喬挽梔呆愣地盯着手機。
傅硯修......就是她的那位相親對象?
無數的細節瞬間浮現在喬挽梔的眼前。
從那夜山上第一次見,他的一聲“喬小姐”就在提醒她。
但那時,喬挽梔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又或者說,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長輩推薦給她的人,會是被她曾視爲眼中釘的傅硯修。
他早知道是她,卻什麼都不說。
傅硯修看着她像個傻子一樣在他面前手足無措,看見她一次次狼狽不堪的模樣。
換一個人的話,喬挽梔應該會很生氣,會認爲對方是刻意在報復她,看她笑話。
但不知道爲什麼,對方是傅硯修,她竟然會覺得,他不會這麼小心眼。
手機屏幕再次瘋狂亮起,宋予辭的電話和消息提示一條接一條地彈出,帶着一種不依不饒的焦躁。
喬挽梔看也沒看,將他設爲免打擾。
急去吧。
反正,沈絮一笑,他的春天就來了,那時候哪還記得她喬挽梔是誰。
喬挽梔得知自己和傅硯修還有這一瓜葛後,更局促了。
她小心擰動門把,把房門拉開一條縫隙,屏住呼吸,探頭往外看去。
客廳的沙發上,一道幽深的目光精準地捕捉了她。
傅硯修並沒有離開。
他姿態閒適地靠坐在那裏,長腿.交疊,指尖夾着一支並未點燃的煙,仿佛早已料到她會主動來找他。
明亮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的面部輪廓,那雙鳳眸藏着微光,像是蟄伏的獵豹,靜靜地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喬挽梔抿了抿唇,莫名犯慫,下意識想把門關上。
“躲什麼?”傅硯修好聽的聲音截住她小心的動作。
他的尾音上挑幾分,帶着一絲故意:“喬小姐?”
喬挽梔打了個寒顫,只能頂着傅硯修的目光走了出去。
傅硯修隨意地將香煙放在桌上,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帶來無形的壓迫,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退,他進。
終於,喬挽梔後背抵着牆壁,她退無可退。
傅硯修在她面前幾厘米的地方站定,微微垂下眼瞼,黝黑的眸子就這麼盯着她,讀着她的小表情。
他說:“看來,你知道了。”
喬挽梔沉默很久後,這才抬起頭。
她眼神清澈,卻勾人得緊:“我雖然不知道傅總爲什麼隱瞞,但也許我們的交集應該止步於此。”
她突然的劃清界限猝不及防,也讓傅硯修眼底那一縷若有若無的光徹底消失,只剩下黑沉沉一片。
喬挽梔試圖從他身側的縫隙鑽出去,卻被他抬起的手臂輕易地攔住了去路。
“喬小姐,加好友的時候你不知道是我,現在知道了,就這麼急着割席?”
傅硯修淡漠地說着,語氣藏着一絲嘲弄。
因爲知道了相親對象是他,所以她不肯繼續和他接觸了?
他以爲,今天的接觸會讓她對他放下一些戒備。
卻不想,是他自作多情了。
傅硯修的手臂撐在她耳側的牆上,徹底將她困在他的氣息範圍內。
他緊緊的盯着她,語氣微冷:“你既然知道長輩們讓我們加好友的目的,那你......”
“傅總!”
喬挽梔立馬打斷傅硯修,她被他身上那股冷鬆柏香味給包裹着,大腦有些迷糊了。
她想,必須要速戰速決。
“走個過場罷了,我都明白的。”
“我會跟我媽媽說,我們性格不合,傅總不用再哄着你媽媽,說我們相處不錯了。”
“今天謝謝你了,醫藥費,衣服等等費用,我不會欠你一分!”
喬挽梔的嘴一張一合的,飛快地說完這些話,她快速呼吸。
就讓她來結束一切吧。
傅硯修這樣站在雲端的人,怎麼可能會考慮她呢?
她對於他而言,大概是長輩任務下一個不得不應付的麻煩。
退一萬步來說,他也許之前有過考慮,但經過今天這一遭,他也一定放棄她了吧。
宋予辭這樣的存在,應該沒有男人會不介意的吧......
更何況,傅硯修也親耳聽到宋予辭說,她從十九歲就跟了他。
喬挽梔想起那些字眼,心中泛起淡淡的悵然。
也不知道她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夠徹底走出這五年的陰霾。
“呵。”
傅硯修低低笑了一聲,卻聽不出什麼溫度,只有一絲涼意。
他輕啓唇畔,一字一頓:“這不是走過場。”
喬挽梔的大腦嗡嗡作響,被他話裏潛在的意思驚得忘記反應。
他是認真的?
就在這時,宋予辭那些惡毒的話猛地竄回她的腦海。
母狗,破鞋,玩爛了......
尖銳的羞辱像淬了毒的冰錐,瞬間刺穿了她剛剛萌生的一絲恍惚。
別做夢了,喬挽梔。
這可是傅家的長孫,傅硯修。
巨大的自卑和難堪海嘯般涌上,將喬挽梔徹底吞滅。
她的眼神明明滅滅,不受控的又陷入了自我折磨中。
有一次事後,宋予辭掐着她的腰,喂她吃下避孕藥。
他問她:“梔梔,男人最愛女人哪一點,你知道嗎?”
喬挽梔溫順搖頭,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最愛女人是處。”宋予辭溫柔的吻着她的唇,桃花眼裏滿是自得,“所以,哥哥最愛梔梔了。”
喬挽梔的第一次,是在十九歲主動表白的那一夜,被他哄着要走的。
她停下回憶,耳邊只剩下宋予辭說男人最愛處的話。
喬挽梔現在聽不進傅硯修的話,她穩住情緒,用堅硬的殼將自己保護住。
“傅總,別開玩笑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到此爲止吧。長輩那邊,我會盡力協調好,你放心。”
她說完,幾乎是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應。
傅硯修沒有說話。
他周身那股迫人的氣場無聲地蔓延開來,不再是帶着狎昵的逼近,而是一種讓喬挽梔難以自處的壓力感。
就好像她說錯了什麼。
但她應該沒錯。
她和他,本身就不該過多牽扯。
良久,傅硯修才極輕地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緩緩放下撐在牆上的手臂,向後退開一步,兩步。
兩人的距離拉開後,空氣重新流動,卻驅不開這一處的冰寒。
“很好。”傅硯修的聲音恢復了淡漠,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喬小姐今天一番話,讓我受益匪淺。但我和你,怎麼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