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頭愣愣地看看還在拼他身體的雲霽,又看看他正在地上跑的手,眼淚譁一下就流出來了:
“你死了!你死了!你竟然就這麼把本尊的手丟在地上,本尊這樣尊貴的手就應該放在黃金的高台上,鋪上昂貴的毛毯,撒上竹香的金粉,你怎麼敢把它丟在地上!本尊要殺了你!”
沈銀爍幸災樂禍地看人頭破防,又對雲霽道:
“我就說這顆廢物腦袋不值得你在意,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感恩。”
人頭正成串串往下掉的眼淚頓了幾秒,怒瞪沈銀爍:“你說誰不知道感恩呢,你也死了!”
沈銀爍:“哈哈,沒腦子的水樽確實是喜歡這麼罵人的,畢竟只能盛水,除了眼淚多也沒什麼特長。”
人頭:?
雲霽正專注拼身體呢,隔了好幾秒才發現人頭和沈銀爍罵起來了。
準確來說是沈銀爍在罵,三百六十五度全祖宗掘墳式罵法,而人頭在瘋狂破防並發動了攻擊力爲零的反擊,又名精神勝利法。
她在混戰中晃了晃腦袋,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側眸看向人頭:
“嗷?”
【頭,你不開心身體被拼好嗎?】
“開心什麼開心!”
人頭哭着控訴,“想讓本尊開心你就快點給本尊找來昂貴的絲綢,把本尊的手供起來!”
雲霽注視了他兩秒,忽然燦爛地咧嘴一笑:
“嗷!”
【頭,你不開心也沒關系,我開心就行了,我們是小夥伴嘛,我開心就是你開心!】
人頭噎住,那無助地眼神仿佛在看什麼魔鬼。
雲霽繼續熱情地拼身體。
自從找到拼人頭身體這麼個事幹,時間流速都變快不少,在黑暗的日子也不是那麼難熬了。
察覺到人頭還瞪着她,她又善良的問了一句:等你的身體拼好之後,我可以再拆開嗎?
人頭:?
雲霽:【是這樣的,我是第一次拼人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多練習一下,這樣以後就能又快又精準地拼好身體啦,你再怎麼碎都不怕!】
人頭:???
“你敢!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雲霽:【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樂於助人的好頭。】
人頭:??????
沈銀爍忍笑忍得發抖。
後來實在繃不住了,幹脆放聲哈哈大笑,又遭到了人頭遷怒式攻擊:
“你爹飛了!”
雲霽在穿越死牢不知道多少天後,她的日常開始豐富。
首先她有了兩個獄友。
但兩個獄友的關系非常不好,勢同水火。
兩人基本不說話,一說話就吵架。
人頭次次吵不過,次次在她懷裏嗚嗚哭,但是不能關心他,關心一句他就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的言論基本在“我殺了你”“你死了”“本尊要把你這樣那樣”三個區間徘徊。
沈銀爍則有點激素失調。
正常情況下很好相處,也會耐心地指導她打坐,但這份耐心是有限的,不會分給人頭。
可每天他都會隨機狂暴,這種時候不能和他說話,不然他會不分人的開啓狂噴模式。
等激素穩定後又會恢復爲只噴人頭的正常模式。
除了獄友之外,她還有了事做。
修劍訣順利進行中,隨着她打坐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發現自己的視力和聽力都有所增強。
比如她以前在燈光下只能看到不到兩米的範圍,現在夜視能力增強,都能看到三到四米了。
就是聽力增強對她而言不算是什麼好事。
她可以聽到黑暗中更多不可名狀的窸窣聲,但又看不到有什麼東西,要不是每晚還能抱着人頭睡,給了她一點安全感,她可能又得失眠。
拼身體的進度進展飛快,現在已經拼出了幾個內髒。
這些內髒拼好之後就開始亂跑。
比如心髒可以長出一堆細密的血管,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雲霽第一次看到亂跑的心髒時嚇了一跳,在反復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之後,她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的追捕心髒了。
最後,她還能快樂唱歌。
沈銀爍一開始還會問她是不是在練習什麼法術,爲什麼沒聽過這種咒語,後來知道她是在唱歌後就成爲了沉默的聽衆。
人頭是不可能沉默的,她每次唱歌人頭就嗚嗚哭,一副生無可戀被人欺負慘了的樣。
她不太覺得人頭是被好聽哭的。
但人頭也從來沒說過她唱得難聽,更沒有阻攔過她唱歌。
真是一顆好頭啊。
她抱起人頭來蹭貓兒似的蹭了又蹭。
人頭怔忪了下,隨即臉上多出不知道是羞得還是氣得的紅:“不許蹭本尊!我命令你不許蹭!”
她才不聽話。
至於獄卒......
他可能得了一聽她唱歌就要瘋狂做飯的病。
唱得越久,飯量越足,甚至連蔬菜也多了起來,綠油油的和獄卒的臉一個菜色。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獄卒看着有些憔悴,但獄卒人這麼好,她也該知恩圖報,以後再給他多加兩首歌吧。
獄卒如何崩潰先不提,今天的獄卒和往常一樣過來,放下飯後卻沒有立刻離開。
雲霽茫然地仰頭看他。
平時獄卒看到她懷裏的人頭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恨不得遠離十萬八千裏,放下飯就跑,連話都顧不上說一句。
今天這是怎麼了?
獄卒還是沒敢看人頭,只是頂着人頭的視線,他就本能的膝蓋發軟,偏偏又不能落荒而逃。
環着胳膊努力抬起頭,似乎想用這種誇張的動作增加底氣。
人頭翻了個白眼懶得看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雲霽的手上,警惕雲霽突然喂他東西。
而雲霽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獄卒的鼻孔。
她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人頭立刻看向她的臉,又眼神古怪的掃了眼獄卒。
獄卒忽然被笑,表情一僵,那張俊俏的臉一下子尷尬住了,費了好大勁才幹巴巴道:“別笑了,我有事要和你說。”
見雲霽點頭,認真望着他,他才繼續道:
“我過幾天可以離開一趟,去購買一些東西,你這兩天可以想想你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或者想吃的東西,我出去一並給你買了來,但注意,不能買任何武器和法器。”
說話間,他那雙有着重重黑眼圈的眼都多了幾分希望。
不知道爲什麼,雲霽越來越瘋了,甚至每晚用古怪的曲調呐喊。
可以想象嗎?在他熟睡的時候,耳邊全是幽怨刺耳的鬼嚎,回聲立體式環繞,一個勁兒的在他腦內循環“我餓了”“我好餓啊”“飯”。
他覺着雲霽再這麼瘋下去,馬上該瘋的就是他了。
送出魂燈並沒有讓雲霽好起來,那送點別的呢?
正好到了他可以出去買必需品的時間,這次他打算買足肉和菜,好給雲霽制作新飯菜,順便也能幫雲霽買點她想要的東西。
說不定送了雲霽需要的東西,她的瘋癲程度就能衰減些呢?
獄卒對此抱有美好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