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武德殿朝政廳,十日一次的大朝會正在進行中。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級整齊排列,個個神情肅穆。
御座之上,謝懷霽的視線隔着十二旒冕冠的珠串輕輕落在他們身上。
果然如他所料,朝臣們對他納了五十七個妃子的事很是不滿,紛紛勸他收斂一點。
謝懷霽是真無奈。
他又不能把系統的事跟他們說,於是道:“皇室凋零,朕也是爲了江山着想。”
丞相章子辰堅持道:“哪怕是爲了繁衍皇嗣,五十七個也太多了。”
先帝創建大昭朝時,爲了民生安樂,無限期廢除了三年選秀,與昭元皇後夫妻恩愛,留下不少佳話。
結果身爲他們的兒子,謝懷霽完全沒有遺傳到專一的優點,登基一年就重啓選秀制度,還一下子納了五十七個。
五十七個。
多少皇帝一輩子的後宮都沒這麼多,他一次就超標了。
一向喜歡與丞相唱反調的禮部尚書孟培不以爲意道:“丞相何必擔憂,皇上年少,一時難以抉擇也是有的。又不是年年如此,大不了三年後不選了就是。”
說罷,他看向謝懷霽。
結果謝懷霽躲開了他的眼神。
孟培:“???”
謝懷霽沒法答應他們三年後,自己不會再次選妃。
這批妃子他不會碰,不可能因爲國運值把她們鎖在後宮中一生。過段時間,他肯定要遣散她們,再選一批進來的。
孟培看懂了他的猶豫,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反應過來後又立馬下跪勸諫道:“皇上,您應以朝政爲重,千萬不能沉迷美色啊。”
章子辰也道:“選秀過於勞民傷財,請皇上三思。”
而罕見的,監察司的御史大夫鄭博沒有說話。
這個往日裏,只要皇帝有一點不對就嚷嚷個不停的人,現在躲在文官裏,像個鵪鶉。
皇帝給了他一個面子,沒有大肆宣揚鄭秋雯的事。但教出這樣一個丟人的女兒,鄭博羞愧難當,自覺沒有資格再對皇帝評頭論足,便無視了孟培的眼色,安靜地站在一旁。
謝懷霽骨節分明的長指敲了敲扶手,沉思片刻,鬆口了。
“衆愛卿言之有理,朕會再好好篩選一番,將後宮嬪御的人數降下來。”
五十多個確實太多了。
臨月閣晚宴後,找出藏在裏面的刺客,再挑一些數值高的留下,其餘的放回去吧。
【宿主,我覺得蘇良人就應該放回去。】
“聒噪。”
謝懷霽不耐地叫系統閉嘴。
朝會結束,謝懷霽回到寢宮時,剛好過了巳時一刻。
數值該刷新了。
謝懷霽桃花眸中閃過一絲亮色,命令系統把蘇順寧的數值調出來。
出現了昨天那種封了美人還是零的情況,他對蘇順寧的心悅值上漲並不抱什麼太大的希望。
所以看到心悅值爲二,他竟然覺得很驚喜。
【挺好的,宿主,起碼她現在可以換五十二的國運了。】
謝懷霽這才看見她的勢力值變成二十六了,“是因爲朕給她升位了嗎?”
【對。】
他輕笑:“這勢力值倒是好漲多了。”
心悅值爲二的蘇良人是什麼樣子,謝懷霽真的想看看。
他心念一動,褪去冠冕龍袍,換上一身淺藍色的常服,再用玉冠束發,轉眼便從威風凜凜的帝王變成了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去長寧宮。”
錦書提醒道:“皇上您忘了,蘇良人在禁足呢。”
謝懷霽睨他一眼,“朕知道。所以,要是有人看到朕去長寧宮,朕唯你是問。”
錦書能說什麼?
“奴才遵旨。”
*
長寧宮。
蘇順寧正在發愁。
數值刷新後,她的心計值雖然漲到二十六,但聖寵也變成五十六了。
昨天仙衣樓見過一面,皇上,他更喜歡了。
蘇順寧也不知道他喜歡個什麼勁。
長嘆一聲,她只能含淚收下三千一百三十六兩銀子。
【宿主,加油,很快你就可以趕上倒數第二的心計值妃嬪了。】
蘇順寧來了精神,“倒數第二是多少?”
面板彈出許芷晴的信息。
【姓名:許芷晴;
年齡:十七;
聖寵:零;
心計:三十;
位份:從九品采女;
家世:四品刺史之女;
標籤:小家碧玉。】
蘇順寧看着面板上的許芷晴的畫像,一眼認出她是昨天躲雨的采女,“是她啊。”
她頓時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差生之間的互相吸引嗎?
蘇順寧吸了吸鼻子,爲自己和許芷晴默哀幾息。
有差生,那肯定就有優等生。
“我是倒數第一,正數第一是誰?”
【沈雲怡,心計:六十八。】
蘇順寧:“六十八?她不是六十五嗎?”
【宿主,其他妃嬪的數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昨天仙衣樓事件,沈雲怡三言兩語挑撥了鄭秋雯情緒,激化矛盾,將鄭秋雯和林瓊踢出局,自己升了寶林。她主動宮鬥成功,自然會漲三分。】
蘇順寧震驚失色,“她們宮鬥也會漲數值?”
【當然。哪怕沒有你的參與,她們自發的鬥爭也會影響心計值。】
蘇順寧如遭雷擊,“那我窩在長寧宮豈不是很不安全?”
她們要是猛猛宮鬥,數值瘋漲,她不是永遠都是倒數第一嗎?
【是的哦。】
蘇順寧眼裏的光徹底熄滅了,想躺平的心也徹底死了。
【宿主,不宮鬥是不行的。】
她看着面板上紅色的警告字樣,欲哭無淚道:“可就算我宮鬥成功又如何?聖寵它一直跟着漲啊。”
蘇順寧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沈雲怡的聖寵漲了嗎?”
【沒有,還是零。】
蘇順寧:“……”
幾個意思?
後宮五十五個人,皇上就盯上她了是吧?
蘇順寧沒有一點對自己聖券優渥的驕傲,全是氣憤。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看到窗外站了一個男人。
謝懷霽雙手負在身後,隔着窗子看她。
小姑娘坐在書桌前,雙手撐着小臉不知道在想什麼,往日裏那雙亮得像浸了清泉的杏眼,此刻卻蒙了一層薄霧。
她的小嘴微動,碎碎念個不停,看起來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這樣的蘇順寧他是第一次見,褪去那副標準的恭謹,現在的她,好像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謝懷霽忍不住低笑出聲,他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