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溜的快,麻煩就找不上她!蘇媚兒一口氣跑到自家門口。
“小妹,你可算回來了,大家夥兒都等着你回來吃飯呢!”張愛媛看到她回來了,這次語氣竟出奇的友好。
她今日一改常態的語氣,令蘇媚兒有些不自然的後退半步,“大嫂,你們都回來了?”
張愛媛笑着道:“我們也就比你早了一刻鍾。”一回來聞到的那股肉香味,還以爲在做夢呢!
沒想到這小姑子還有這樣的本事,以後可不能在對她冷嘲熱諷了。
“媚兒回來了,快洗洗手吃飯了。”梁母正好從廚房出來,手中端着一盤紅燒兔子肉。
蘇大寶跟着梁母一道從廚房出來,在看到蘇媚兒的身影,激動地跑了過去。
“姑姑,奶說等你回來了,我們就能開飯了!”他早就很想吃兔肉了,想了一個下午。
蘇媚兒洗完了手,拉着大寶圍坐了下來,“嗯,開飯了。”她也老饞了。
“閨女,今日上工可還適應。”蘇父瞧着她臉色還行,但還是問了一嘴。
“爸,挺好的。”蘇媚兒沒有誇大,這一天還可以,除了上午稍微累點。
“好什麼,你看你一手的水泡。”梁母紅着眼道。
蘇媚兒沒料到這都能被發現,手上的水泡大多數是在做復合弓的時候弄出來的。
“哎呀,媽!這都是小事,過幾天就好了。”
“老頭子,這頂替的工作結束後,能不能讓媚兒回來了,別再去上工了。”她情願多做點活養女兒,也不舍得她去吃苦。
蘇父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斟酌片刻,“閨女,你有什麼想法?”
就算是記工員,平常也是要參與勞動掙工分的,若是能堅持,現在就開始適應還是不錯的。
蘇媚兒深知,在這個年代不可能永遠呆在家啃老,但她可選擇輕鬆點的工作,誰讓她有個生產隊隊長的爸爸呢?
何況在這個沒有任何通訊設備的年代,什麼也不幹,幹躺在家裏,也忒無聊了。
“等女知青隊裏的陳青青請假結束,我想換個相對自由點的工作,工分少點都不是問題。”
蘇父有短瞬的欣慰,看來閨女到底是長大了,“那便去割草吧,賺多少工分取決於你能割多少草。”
割草?這好啊!正合她意,還能順路打個獵,“就這個,我可以。”
張愛媛本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割草的工作是輕鬆了但工分也不高,實在沒必要計較。
按照她猜測,這小姑子的身板,一天滿打滿算賺個4、5個工分已經是極限了。
這會梁母心情也不錯,閨女以後不用那麼累死累活的工作了。
“吃飯吃飯,老頭子,來,嚐嚐你閨女捕的野兔。”說着,往他碗裏夾了一塊後腿肉。
見長輩開動,蘇明定先夾了兩塊給老婆和孩子,然後迫不及待地自己吃了起來。
一塊下去,蘇明定滿足地眯了眯眼,“小妹,聽媽說,你抓到這兔子全靠自己制作的一把弓。
你可真沒白學習,將知識變動了出來,不像哥,只能讀個初中。”
還是被他爸硬摁着讀書的,沒辦法,想要勝任生產隊的會計一職,學歷就是第一要素。
張愛媛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妹可真厲害!”
“小妹,你明天還去抓嗎?”她想頓頓吃上肉!
蘇大寶也抬起一張吃的滿是油的小臉,“姑姑,我要跟你一起去抓兔子!”
梁母卻擔心女兒常往山裏跑不安全,“媚兒,你是不是覺着家裏夥食不好……不夠吃?
要不媽不存着那些雞蛋了,每天給你們煮點吃?”
過兩天院子裏的番茄可以采摘了,丟個三個雞蛋,炒一碗番茄炒蛋也夠一家人吃了,再單獨給閨女留一個雞蛋。
“奶,我也要我也要!”好幾天沒吃了,他也很想吃。
張愛媛沒想到一向節儉的婆母會如此大方,只是這大方的對象不是她更不是她兒子,讓她有些吃味。
梁母夾了一塊兔肉放進了蘇大寶的碗裏,“自然是都有份的。”
蘇大寶小眼一亮,“謝謝奶!”又埋頭幹了起來。
而蘇媚兒卻搖了搖頭,每天吃雞蛋也不行,野味和零食才是她的終極目標。
“媽,我就在山腳下看看,不往危險的地方去,你就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獵到一頭野豬呢,你看大寶吃的多歡!”也讓她很有成就感。
梁母一聽她要獵野豬,那還了得!“聽媽的話,不要去獵那危險的野豬。”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去山腳下再去看看,有沒有野雞,運氣好的話,咱們明天換個夥食。”
梁母見她聽了進去,鬆了口氣。
而蘇父突然看着她道:“閨女,凡事盡力而爲,量力而行,要接受自己的有限性,不要硬撐。”
他從不局限孩子的發展,但女娃子狩獵本身就存在多方面的不安全因素,難免會讓他擔心。
蘇媚兒愣愣地看着蘇父,她爸的意思她懂,凡事盡力而爲,結果並不是最重要的,她的安全才是第一重要。
這樣開明又寵她的父母,在這70年代也是極少見的,特別是還在農村。
她想,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知道了爸,我會注意安全的。”
晚飯過後,蘇父悠閒地坐在院子裏藤椅上,從那磨得油亮的煙袋中,捻出煙草,熟練地裝入煙鍋。
只聽“吧嗒” 一聲點燃,青煙嫋嫋升騰,他舒心地往背椅上一靠。
他眯起眼,道:“她有我當年的影子,是個當兵的好料子,可惜是個女娃。”
“得了,就這一個女娃,咱寶貝還來不及,還想讓她變成男娃,可不得讓你更頭疼。”梁母好笑道。
就老二那德性,之前整天不着家,如今更是連人影都沒有,偶爾寄回來封書信報個平安。
要是閨女也變男娃,混小子一堆,她日子都沒啥盼頭了。
蘇父沒有說話,似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在屋裏的蘇媚兒,拿起了堆在角落處的幾塊木頭,想了想,幹脆再打磨幾支利箭。
在她打了將近第八支的時候,院裏終於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青蛙和知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她輕手輕腳打開了房門,往外面走去。
借着微亮的月光,好似在門口外的槐樹下看到了一道修長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