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塵着急的掐斷電話,絲毫沒有注意到在沙發上被燙傷的許繁音。
直到許繁音開口問他發生了什麼,他才注意到她裙擺上的湯漬。
“我有點事,去趟醫院,你叫下人幫你處理一下。”
說完,他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猶豫。
許繁音忍着痛,眼淚汪汪的地看着沈明塵離去的背影。
低頭掀起裙擺,裙擺下,白.皙的大腿已經燙紅了一片。
她笑了下,唇角慘淡。
既然去醫院,那就是爲了沈靜詩了。
雖然她不知道沈靜詩怎麼了,但看沈明塵的反應,他一時半會不會從醫院回來。
這個時間,足夠她做很多事。
許繁音起身去了浴室,冷水沖着燙傷的地方,等到完全灼燒感一點點淡了下來之後,她才抹上藥膏,換了一件衣服。
忽的,許繁音想起了一件事。
沈靜詩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沈明塵才會如此驚慌。
那他會不會因爲沈靜詩出事又遷怒哥哥?
許繁音的心忽地有些不安,她拿出手機給陶斯雯打了電話。
她怕陶斯雯擔心,所以並沒有提及別的,只是找了個借口,“媽媽,我想哥哥了,能不能和拘留所申請明天探監。”
“明天……”陶斯雯像是想到了什麼,蒼白的唇囁嚅着,“好,媽媽明天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你哥哥了。”
“可是爸爸不還需要人照顧嗎?”南城和北城並不近。
當初哥哥發生這件事情之後原本是應該被關在南城的拘留所裏的。
可後來,法官判決,讓警察押送着哥哥回北城,關押在了北城拘留所。
當時她以爲只是個意外。
現在來看,應該是沈明塵動用了關系。
陶斯雯一邊要打理公司一邊又要照顧丈夫,已經是分.身乏術,最終只能嘆了口氣,“那你明天去看你哥哥,告訴他家中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掛念。”
“知道了,媽媽。”
許繁音掛了電話,心裏的不安始終縈繞着。
離展會越來越近,她得盡快把那些畫處理了,絕對不能讓那些畫流出去。
趁傭人不在,許繁音又去了密院。
還是用上次的辦法,她悄悄的翻了進去。
再次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畫,許繁音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深深的屈辱感和羞恥感涌上心頭,猶如千萬只螞蟻在啃食她的心。
她快速壓下情緒,按照上次的記憶,來到三米長的卷軸前。
這幾天沈明塵又把卷軸完善了一部分。
而最新畫的就是昨天沈明塵脫掉她的婚紗,把她抵在鏡子裏前的模樣。
畫作上的她面容嬌羞,眼神迷.離透着羞恥。
沈明塵的筆觸細膩至極,將她那一刻的無措與羞澀描繪得淋漓盡致,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令人難堪的畫面。
距離展會還有十多天。
足夠沈明塵把這卷軸畫完。
據她所知,藝術展上所有的畫都要提前三天封管保存。
沈明塵幾乎每天都會來密院,完成他的畫作。
在這期間,她根本不可能在沈明塵的眼皮子底下把畫換掉。
那就只能等把這些畫運出去了,才能動手。
三天,迫在眉睫。
許繁音清冽的星眸轉了轉,眼波流轉間劃過一抹堅定。
她想到辦法了。
她走到一旁,把房間裏的燈都打開,然後拿出手機,把所有的畫都拍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許繁音把燈關上,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回到房間,許繁音把每一張照片都特殊處理,只要是涉及到她的臉和身子的,通通截掉,然後覆蓋保存。
處理完,已經是深夜。
天已經完全黑了,沈宅庭院只點了幾盞昏黃的小燈。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天上的星星點綴着夜空。
許繁音把所有的照片全都發給了一個叫J的人。
“這種風格能臨摹嗎?”
“可以,但是這種畫風很細膩,水平挺高,得加點價。”
“錢不是問題。”
許繁音很爽快的轉了定金,對方收下後,她把聊天記錄刪幹淨。
做完這一切,她有些疲憊的丟開手機,嘴角勾了勾。
沈明塵,在我離開之前,再送給你和顧溪寧一份新婚禮物吧。
……
醫院,萬籟俱寂。
走廊裏靜悄悄的,只有手術室紅色的燈光刺的亮着。
沈明塵和沈老夫人站在手術室外,沈老夫人都快哭成了淚人。
這時,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顧溪寧,還有沈明塵的一幫朋友。
看到沈老夫人哭成那樣,大家也不知道情況如何,都不敢主動說話。
還是顧溪寧先扶住了哭的傷心的沈老夫人,
“奶奶,好端端的,靜詩的生命體征怎麼會突然下降?”
這時才有人跟着附和,“是啊,自從四年前,靜詩成了植物人,這些年不都很穩定嗎?”
沈老夫人抹着淚,爲自己的寶貝孫女一陣陣的揪心,抽泣着開口,
“醫生說,靜詩的氧氣管連接機器的部分鬆了,攝入氧氣不足才會這樣,可醫院不都是幾百上千萬的精密儀器嗎,怎麼會鬆呢?”
顧溪寧聞言,垂眸,掩下自己眼底的一抹得意。
再抬眼時,又恢復了擔憂的神情,她望向沈明塵,遲疑的開口,“明塵,會不會是許繁音?”
這時,所有人都仿佛恍然大悟。
“是啊,除了許繁音,誰會跟靜詩有矛盾?!”
“她該不會知道了什麼?”
而沈明塵筆直的站立着,身姿挺拔猶如雪鬆,但在這一刻,身形也顯得有些單薄。
他閉着眼,嘴裏喃喃着,像在念誦着某種經文,手上的佛珠越滾越快。
直到一部經文念完,他才睜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不會是她。”
“爲什麼?”顧溪寧見他竟然還選擇相信許繁音,一時有些生氣,“不是她還會有誰?”
其實沈明塵也說不上來爲什麼。
在他們得出許繁音就是凶手的那一刻,他腦海中第一時間便閃過一道聲音。
不是她。
眼前仿佛閃過許繁音滿裙的湯漬,那湯很熱,下人煮好,他第一時間就端給了她……
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沈明塵緩緩開口。
“她今天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沒有時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