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帶着一絲涼意。
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林天送顧傾書回學校。
路上,顧傾書一直都在說最近在學校裏發生的一些趣事。
她努力讓氣氛輕鬆一些。
林天也偶爾回應幾句。
蘇念柔那邊,已經換上了一條漂亮的酒紅色長裙。
布料貼合着她曼妙的曲線,整個人在水晶燈下閃閃發光。
她在鏡子面前,欣賞着自己的顏值和曼妙的身姿。
這一副軀體,向來讓蘇念柔非常滿意。
不過在林天面前,她從來沒有展現出自己如此美妙的一面。
在林天的面前,她要麼穿着工作的正裝,要麼是過膝的風衣,要麼就是毛絨睡衣。
女爲悅己者容,只有見自己在乎的人,蘇念柔才會畫上精致的妝容,穿上漂亮的禮服。
她開着大G,駛入了東海市一家頂級飯店的地下停車場。
這是一個會員制的私房菜館,裝潢典雅,私密性極好。
包間裏,她的朋友們已經到了。
加上蘇念柔和沈聰,一共三女二男。
他們都是一個圈子裏長大的,家世、背景、上的學校都差不多。
蘇念柔推門而入,臉上掛着燦爛笑容。
“念念,你可算來了,就等你開席了!”
好閨蜜溫檸第一個站起來,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路上堵車,公司臨時又開了個會。”
蘇念柔非常自然的在沈聰身邊空出的主位坐下。
“念念姐,你今天真漂亮。”
沈聰看着她,眼神裏毫不掩飾欣賞。
“就你嘴甜。”蘇念柔笑着,拿起菜單,
“想吃什麼,今天我請客。”
包間裏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他們聊着最近的商業並購案,聊着下個月要去阿爾卑斯滑雪的計劃,聊着圈子裏誰家又出了什麼八卦。
蘇念柔在朋友們中間,談笑自若,言語風趣,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掌控全場的魅力。
這是她的世界,一個光鮮亮麗,沒有林天那個名字存在的世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沈聰放下酒杯,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念念姐,姐夫怎麼不來啊?”
話音剛落,桌上的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溫檸用手肘碰了碰沈聰,“阿聰,你剛回國,這就不知道了吧。”
她朝着蘇念柔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沈聰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尷尬,他連忙舉起酒杯,“我的錯,我的錯,是我不懂規矩,我自罰一杯!”
他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臉上帶着歉意的笑。
但他的內心,卻是一陣狂喜。
林天也太失敗了!
一個男人,混到連老婆的朋友圈都進不去,甚至連名字都成了禁忌。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沈聰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蘇念柔越是排斥林天,就越證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無可替代。
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要把林天叫過來,當着所有人的面,讓他看看自己和蘇念柔是多麼般配,讓他明白自己究竟是個多麼礙眼的存在。
他要親手撕碎林天那點可憐的自尊。
蘇念柔道:“沒事,你們隨意叫吧,一個稱呼而已,沒那麼矯情。”
沈聰放下酒杯,再次開口,語氣裏充滿了真誠的好奇。
“那姐夫怎麼不來?我還想和他好好認識一下呢。”
蘇念柔夾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叫過他了,他自己不想來,隨他去吧。”
她聲音平淡,試圖把這件事揭過去。
“那怎麼行!”沈聰立刻接話,
“念念姐,我還想多和他認識熟悉一下呢。”
溫檸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念念,把林天叫來唄。上次訂婚宴上驚鴻一瞥,長得那麼帥,不出來秀秀多可惜。”
“對啊對啊,而且聽說他特別會照顧人,讓他來給我們展示一下二十四孝好老公的風采。”
其他幾人也跟着附和道。
“念念,叫來一起喝兩杯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蘇念柔架在了半空中。
蘇念柔拿起桌上的手機,劃開屏幕,找到了那個她幾乎從不主動聯系的號碼。
她撥通了林天的電話。
“師兄,你回去也早點休息。”
顧傾書站在學校門口,準備和林天告別。
林天點點頭,正想說點什麼,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動着“蘇念柔”三個字。
“師兄,你老婆的電話。”
顧傾書小聲提醒了一句,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保持距離。
林天劃開接聽鍵。
“喂。”
“來吃飯。”
電話那頭,蘇念柔的聲音傳來,簡短,冰冷,帶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天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不用了,我吃過了。”
“吃過了也來。”
蘇念柔的語氣裏透出一絲不耐煩。
林天感到一股無名火從心底升起。
他不想去那個全是陌生人的場合。
更不想去面對沈聰,去當那個被觀賞的小醜。
“實驗室有事,走不開。”
電話那頭,蘇念柔被激怒了。
在座的所有朋友都看着她,他們的眼神裏有好奇,有看熱鬧。
她蘇念柔,蘇家的天之驕女,恒蘇醫藥的總裁,竟然連一個入贅的丈夫都使喚不動。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臉面掛不住了。
“讓你來你就來!”
蘇念柔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怒火。
她的聲音變得強硬而尖銳。
“別找那麼多借口,我給你二十分鍾,立刻趕到這裏!”
她飛快地報出了飯店的地址,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雖然沒有開免提,但夜深人靜,顧傾書站在旁邊,還是清晰地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那個女人霸道的聲音。
顧傾書的心裏,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平。
這個老婆怎麼是這樣的?
她憑什麼這樣對師兄說話?
林天握着手機,站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
他最狼狽不堪的一面,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小師妹的面前。
那種無處遁形的尷尬,讓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覺得自己像個被主人訓斥的狗,毫無尊嚴可言。
“傾書,我……我先走了。”
林天聲音幹澀,他不敢去看顧傾書的眼睛。
顧傾書點點頭,看着林天倉惶的背影,想說句安慰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林天快步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心裏亂成一團麻。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