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瑤瑤被杖責二十,險些要了她一條性命。
她被院中婢女拖出去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身上從腰部向下早已經是血肉模糊。
長寧侯看着自己的愛女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心中別提多麼心疼。
可礙於傅景言就在一邊,他只能咬着牙,沖着白瑤瑤離開的方向憤恨不平地罵道:“都是這丫頭自己不爭氣。好在世子爺手下留情,此事若是放在旁人手中,只怕早就要了她的性命!”
傅景言看出長寧侯言不由衷,只和他寒暄兩句,便不再說話。
長寧侯十分知趣兒地起身告辭,實則卻是想要去查看白瑤瑤的傷勢。
堂屋之內,只剩下傅景言和白明錦兩人。
傅景言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得四方四正的宣紙。
他將宣紙遞到白明錦面前,警惕地掃視兩眼白明錦身後的小桃。
“小桃是我的心腹,世子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聞言,傅景言這才接着道:“後日就是宮宴,這些都是後日會參加過宮宴的人員名單。你提前熟悉一下。”
白明錦打開宣紙,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人名。
看着這些羅列整齊的名字,白明錦只覺頭疼無比:“記這些做什麼?”
她不是記得上次宮宴,那些格格郡主們,一見到她都迫不及待地自報家門,好像生怕白明錦不知道她們都身份一般。
白明錦哪裏知道,那些不過是女眷們閒來無事,用來顯擺自己身份門第的一種方式。
而這次宮宴和上次大不相同。
一來這次宮宴本就是爲了獎賞白明錦智鬥人販,爲她慶功,她是宮宴名義上的主角。
二來她是未來鎮國公府的世子妃,多少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容不得她出半分差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裕王雖然被暫時禁足在府中,瞧着似乎是失勢了。
可他在朝中經營這麼多年,手下有的是想要爲他效力之人。
這次他被禁足,傅景言是主要責任人。
那些人不能對付傅景言,自然會把注意力都放在白明錦身上。
因此,說是慶功宴,實則卻是殺機洶涌。
傅景言在心中將局面盤算了一遍,抬眼卻見白明錦百無聊賴地用手壓着宣紙,蔥白的手指在紙面上輕輕滑動,嘴裏還念念有詞。
湊近一聽,她正在嘀咕:“要我記住這麼多人的名字,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傅景言擰着眉心,咳嗽一聲。
白明錦驚地立即抬起眼,抿着唇瓣,兩腮鼓起,對傅景言擠出一抹笑容。
她指着面前的宣紙連連點頭:“我記我記得,我現在就記。”
說着,白明錦乖巧地盯着宣紙上的名單。
忽然,一個名字引起了白明錦的注意。
她指着那名字,好奇地看向傅景言:“陳闔,他是什麼人?”
聽到這名字,傅景言也不由一挑眉角,略顯詫異地看向白明錦,沉聲解釋:“他是如今的吏部三品侍郎。今科三年績滿,即將升遷。”
白明錦一臉嚴肅:“你要小心這個人。”
傅景言眉心一簇,眼角微跳動兩下,緩緩抬眼看向白明錦。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傅景言的異樣,依舊鎖着眉心,嚴肅地盯着宣紙上“陳闔”兩個字。
傅景言試探着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白明錦頓了許久,才看向傅景言。
她滿面嚴肅,一本正經地凝視着傅景言,緩緩道:“他的名字,和你的不合。”
傅景言原本高懸着的心,聽到白明錦這句話反而頓時安定下來。
他掃視了白明錦一圈:“這些話你哄哄其他人也就算了。我說了,我......”
傅景言本想告訴白明錦自己不相信這些。
可是他驟然想起前不久白明錦的護身符才救了自己一命。
話到嘴邊,傅景言換了個說法:“這些東西別再說給我聽。”
白明錦一顆七竅玲瓏心,自然瞬間明白了傅景言心中所思。
她雙手環抱在身前,神神秘秘地盯着傅景言:“不信?你難道沒有聽說今天的事情嗎?我只一句話,柳兒的弟弟可就墜井了。還有白瑤瑤,也是被我開了光的泥摔倒,禮裙一事才人贓並獲,順利破獲。”
聽到這話,傅景言唇角揚動,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他端起茶杯,撥動兩下杯蓋,啜飲一口茶水,放下茶杯,這才若有所思地看向白明錦。、
“看來柳兒一事的確是自己有心宣揚出去的。”
白明錦沒想到會被傅景言反問,頓時怔愣,半張着嘴,略顯驚訝地凝視着傅景言。、
後者對她的錯愕視而不見,繼續說道:“至於那個開了光的泥,你以爲我看不出來?那狗之所以一聞到白瑤瑤身上的味道就格外興奮,是因爲你用的泥取自茅廁邊。”
傅景言話音才落,小桃已經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明錦更是一張臉臊得通紅。
她佯裝惱怒,半側過頭,冷着聲音警告小桃:“別笑!”
待到小桃收住笑意,白明錦才重新看向傅景言:“你......你看出來就看出來,爲什麼要說出來?觀棋不語正君子,你不懂嗎?”
看着她急切的模樣,傅景言心中忽然生出幾分好笑。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只用餘光隨意瞥了白明錦兩眼,若有所思地沉聲道:“這些小把戲你最好收一收。宮宴上多的是各路人才,你這點心思若是被旁人瞧去,惹出大禍,我也幫不了你。”
說完,傅景言闊步就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邊,他頓下腳步,回頭睨了睨白明錦:“名單一定要記熟。若是可以,吩咐你的婢女給你好好講講名單上都是些什麼人。”
白明錦悻悻然答應一聲,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那個人你可一定要提防!”
傅景言卻早已經離開,白明錦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傅景言離開白家,沒有坐馬車,自己一人獨步前行。
他的耳邊還回響着白明錦的話。
她怎麼知道,這陳闔正在對自己圖謀不軌?
難道陳闔策劃的事情已經泄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