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生物課,我正昏昏欲睡。昨晚莫小雨給的"第二階段適應劑"讓我做了整晚的怪夢,夢裏我在追一只會飛的番茄醬瓶,最後它變成了莫小雨,用大蒜噴霧追着我噴。
"齊默!"生物老師突然點名,"請回答這個問題。"
我猛地坐直,腦子一片空白。黑板上寫着:"人類犬齒的功能是?"
"呃..."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尖牙,"撕...撕扯食物?"
"正確。"生物老師點頭,"人類的犬齒已經退化,主要用於撕裂纖維性食物。而肉食動物的犬齒..."
我正慶幸蒙混過關,突然感覺有人戳我後背。回頭一看,是蘇雅遞過來一顆草莓:"嚐嚐?我自己種的。"
草莓鮮紅欲滴,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我的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尖牙開始發癢——這是僵屍對新鮮食物的本能反應。
"謝謝..."我接過草莓,盡量不張嘴。
"你不吃嗎?"蘇雅歪着頭看我,"很甜的。"
在衆目睽睽下,我只好把草莓送到嘴邊。就在草莓接觸舌尖的瞬間,一股甜香爆發,我的尖牙不受控制地伸長,刺穿了草莓果肉——
"啊!"蘇雅尖叫一聲,"你的牙齒!"
全班目光瞬間聚焦到我身上。我慌忙閉上嘴,但已經晚了——前排的王胖子轉過頭,眼睛瞪得像銅鈴:"齊默!你什麼時候裝的吸血鬼牙套?太酷了吧!"
"牙...牙套?"我結結巴巴地重復,突然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對!就是牙套!最新款...呃...可伸縮的!"
女生們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要求看我的"酷炫牙套"。我被迫張開嘴,小心控制着只露出一點點尖牙。
"能再明顯點嗎?"蘇雅興奮地舉着手機,"我想拍照!"
"不行!醫生說要...要慢慢適應!"我趕緊拒絕,生怕暴露太多。
"什麼牌子的?"學習委員李婷推了推眼鏡,"我表弟也想要這種。"
"呃...進口的...德國貨?"我信口胡謅。
"騙人!"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是班上的"牙醫女兒"張雪,她爸爸開牙科診所,"德國根本沒有這種牙套技術!"
我額頭冒出冷汗:"那...可能是瑞士?"
"瑞士也沒有!"張雪斬釘截鐵,"而且牙套不可能自動伸縮!你到底在哪裝的?"
全班安靜下來,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盯着我。我喉嚨發緊,腦子飛速運轉——怎麼辦?承認自己是僵屍?還是...
"我知道了!"林小北突然拍桌,"是魔術道具!齊默最近在學魔術,對吧?"
"對!魔術!"我如獲大赦,"就是那種...舞台表演用的..."
"那表演一個!"王胖子起哄,"用你的魔術牙開個瓶蓋!"
我騎虎難下,只好接過王胖子遞來的可樂瓶。在全班注視下,我小心地用尖牙咬住瓶蓋,輕輕一撬——
"啵!"瓶蓋應聲而飛,可樂一滴沒灑。
教室裏爆發出驚嘆聲。蘇雅激動地拍手:"太帥了!能再表演一次嗎?"
我硬着頭皮又開了幾瓶,每次都用不同的花樣——有時拋接瓶蓋,有時用舌頭卷住。女生們的尖叫聲越來越大,連生物老師都被吸引過來。
"齊默同學,"生物老師皺眉,"課堂上禁止表演。"
"對不起,老師。"我趕緊收起尖牙,"這就收起來..."
但爲時已晚。下課鈴一響,我的"魔術牙表演"就以光速傳遍了全校。走廊上不斷有人攔住我要求"露一手",甚至低年級的小女生紅着臉遞來情書:"學長,你的牙好酷..."
午休時分,我躲進男廁所隔間,查看手機——校園網上已經出現了#魔術牙齊默#的話題,我開瓶蓋的視頻被轉了上百次。最火的一條評論是:"求同款牙套鏈接!在線等,急!"
"菜鳥,你火了。"隔板下方傳來熟悉的聲音,接着一瓶大蒜噴霧從縫隙塞了進來。
我抬頭,看到莫小雨的臉出現在隔板上方,她不知怎麼爬到了隔壁隔間的馬桶水箱上。
"你怎麼——"
"全校都在傳你的視頻。"莫小雨翻了個白眼,"將臣學長發來賀電,說你是他轉化過的最會搞事的僵屍。"
我抱頭哀嚎:"我不是故意的!那顆草莓太香了..."
"解釋留着特訓時說。"莫小雨跳下來,敲了敲隔板,"放學後,老地方。帶上你的尖牙和腦子——如果你還有的話。"
放學鈴一響,我就沖向醫務室。推開門,莫小雨已經布置好了訓練場地——牆上貼着"尖牙控制特訓"的標語,桌上擺着一排草莓、番茄和...一瓶真血漿?
"第一階段,"莫小雨拿起一顆草莓,"學會在食物面前保持優雅。"
她示範性地咬了一小口,尖牙完全沒露出來:"看到沒?像人類一樣咀嚼。"
我試着模仿,但草莓一碰到舌頭,尖牙就自動彈出,把果子刺了個對穿。
"不合格。"莫小雨按下秒表,"再來。"
練了二十多次,我的下巴都酸了,才勉強能在吃草莓時不露齒。但換成番茄就更難了——那鮮豔的紅色讓我本能地興奮,尖牙總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集中注意力!"莫小雨用卷尺敲我的頭,"想象你在吃石頭!難吃的石頭!"
"想像沒用!"我抗議,"我的牙齒有自己的想法!"
"那就來點實際的。"莫小雨拿起大蒜噴霧,"再露一次牙,就請你吃噴霧。"
這個威脅很有效。接下來的半小時,我成功吃完了五個番茄沒露齒。莫小雨終於露出滿意的表情:"進步不小。現在,終極測試。"
她打開那瓶血漿,濃鬱的氣息立刻充滿了房間。我的喉嚨像着了火,尖牙瘋狂地想要伸出來。
"不...行..."我咬緊牙關,額頭冒出冷汗,"這個...太強了..."
"忍住。"莫小雨把血漿瓶湊得更近,"如果你能在這種誘惑下控制住,以後在食堂就安全了。"
我死死盯着那瓶紅色液體,全身肌肉繃緊。尖牙在牙齦裏蠢蠢欲動,像兩只被困的小獸。汗水順着我的臉頰滑下,滴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很好,堅持住..."莫小雨慢慢移開瓶子,"現在,深呼吸..."
就在我以爲要成功時,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林小北闖了進來:"齊默!教導主任找你...哇!"
時間仿佛凝固了。林小北站在門口,瞪大眼睛看着我們詭異的訓練場景:我滿頭大汗地盯着一個紅色瓶子,莫小雨手持大蒜噴霧站在一旁,桌上擺着被刺穿的番茄和草莓...
"你們...在幹什麼?"林小北的聲音充滿困惑。
"營養學實驗!"莫小雨瞬間變回專業校醫的表情,"研究食物色彩對食欲的影響。"
"對對對!"我趕緊附和,"科學實驗!"
林小北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莫小雨,最後目光落在那瓶血漿上:"那是什麼?番茄汁?"
"特制飲料。"莫小雨面不改色,"富含鐵元素,治療貧血。"
"哦..."林小北似乎不太信,但沒再追問,"齊默,教導主任真找你,關於你那個'魔術牙'的事。"
我心頭一緊:"什麼事?"
"好像是...電視台想采訪你?"林小北撓撓頭,"說是什麼'校園達人秀'。"
莫小雨聞言立刻用眼神向我發射死亡射線。我幹笑着搖頭:"不了不了,我...學業繁忙!"
送走林小北,我長舒一口氣,卻發現莫小雨的臉色比鍋底還黑。
"電視台?"她一字一頓地問,"你是嫌知道你是僵屍的人太少?"
"我沒答應啊!"我委屈地辯解,"是他自己找來的!"
莫小雨深吸一口氣:"聽着,菜鳥。從現在起,禁止一切公開表演。如果有人問起你的牙,就說道具壞了。"
"那要是...不小心又露出來呢?"
"那就用這個。"莫小雨扔給我一個小盒子,"臨時僞裝凝膠,塗在尖牙上能讓它們看起來像普通虎牙。效果維持兩小時。"
我如獲至寶地收下,心想這可比大蒜噴霧友善多了。
回家路上,我的手機不斷震動。校園網上,關於我的討論越來越離譜:
"齊默的牙是外星科技!"
"他其實是吸血鬼後裔!"
"求咬一口!我也想變酷!"
林小北發來消息:"兄弟,你瞞着我的事是不是越來越多了?"
我盯着這條消息,不知如何回復。確實,我瞞着他的事足夠寫一本奇幻小說了。但告訴他真相?"嘿,其實我是僵屍,那個校醫是我監護人,脖子上掛大蒜的怪人是我'僵屍爸爸'..."
正胡思亂想,一只黑貓從路邊竄出,嘴裏叼着封信。我認出這是莫小雨的"信使",蹲下身取下信件。展開一看,只有一行字:
"明天加訓。帶上你的牙和腦子。——M"
我嘆了口氣,把信塞進口袋。路過超市時,我鬼使神差地買了一大盒草莓——既然要訓練,不如從最難的開始。
回到家,我站在鏡子前,慢慢露出尖牙。鏡中的我已經和兩個月前完全不同:輪廓分明的臉龐,微微發紅的瞳孔,還有那雙明顯不屬於人類的尖牙...
"齊默,"我對着鏡子自言自語,"你到底是什麼?"
鏡中的"我"當然沒有回答。但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像是在預示着更多變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