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周瑩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把手機往桌上一推。
“這錢我不能要!這是你的錢,你留着,以後娶媳婦用!”
在她看來,任秋這就是走了天大的運。
可這種好事,一輩子能碰上一兩次就頂天了。
這二十萬,就是他全部底氣。
任秋卻把手機又推了回去。
“嫂子,你就拿着,該買什麼買什麼,別再那麼累了。”
他頓了頓,半開玩笑地補充了一句。
“錢你盡管花,花沒了,我以後要是找不到媳婦,就賴着嫂子過一輩子。”
這話以前也說過,可今天,從他嘴裏說出來,味道全變了。
屋子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瑩的心猛地一跳,臉頰有些發燙,不敢再看任秋的眼睛。
賴着她一輩子……
可理智很快占了上風。
自己算什麼?
一個結過婚的女人,比他還大幾歲,怎麼能耽誤他。
於是她暗自做了決定。
這錢,她先收下,等找個機會,再悄悄還給任秋。
他能把任高陽留下的爛攤子填平,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
要是再把他這個人搭進去,她周瑩做不出這種事。
……
第二天,任秋醒來時,天剛蒙蒙亮。
嫂子的房間已經空了,桌上留着溫熱的早飯。
他無奈地搖搖頭,也摸不透周瑩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
他跟錢根生約好了,今天要去幫錢根生掌眼。
那可是錢根生幾十年的收藏。
最關鍵的是,錢根生許諾的利潤分成——二八開。
他二,錢根生八。
這聽上去不多,可要是裏面真有一兩件撿漏的重器,那價值……
百八十萬,恐怕都是保守估計!
來到博古齋的時候,就見錢根生和孫二柱已經站在門口了。
而古玩街上還沒幾個行人。
錢根生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對襟褂子,正踮着腳尖來回踱步。
孫二柱則像根木樁,筆直地杵在他身後,魁梧的身形把晨光都擋住了一塊。
看到任秋騎着那輛自行車晃晃悠悠過來。
錢根生眼睛一亮,趕緊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秋!你可算來了!”
任秋單腳點地,停穩車,心裏卻犯了嘀咕。
他瞅了眼手機,才剛過七點。
“拍賣會不是十點才開始嗎?你怎麼也來這麼早?”
“不早,不早!”
錢根生擺擺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等你半天了!”
孫二柱只是沖他點點頭,甕聲甕氣地說了句。
“來了。”
任秋更疑惑了。
他之所以來這麼早,純粹沒事幹,加上心裏有事,索性早點出門。
原本的盤算,是趁着拍賣會開始前,用博古齋的那些物件先過過眼。
現在任高陽的窟窿填完了,但那個被抵押出去的店鋪。
可是一輩子的心血,也是他來這座城市唯一的根。
所以任秋就想着要贖回來。
這也是爲什麼錢根生想讓他留在博古齋當掌眼師傅,他都含糊着沒答應。
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
他可以幫錢根生掌眼,甚至可以像今天這樣,臨時過來幫忙,分點潤。
但他不能把自己徹底綁在這裏。
他的目標很明確,攢夠錢,贖回店鋪,重開張。
錢根生拉着他往裏走。
“小秋啊,今天這拍賣會,咱們先不急着去。”
“嗯?”
任秋眉梢一挑。
“去之前,我得先帶你去見個老朋友。”
錢根生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孫二柱。
“二柱,把門鎖好,咱們直接過去。”
孫二柱悶聲應下,拿出鑰匙鎖上了店門。
見朋友?
任秋心裏咯噔一下。
這京城的古玩圈子,水深得很。
錢根生能開這麼大個博古齋,人脈自然不會淺。
他口中的老朋友,恐怕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錢老板,這是……”
錢根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我這老朋友,叫鍾處明,是市裏古玩協會的副會長,他手上好東西多,路子也野,就是眼力有時候……嘿嘿,你懂的。”
鍾處明?
這個名字任秋似乎在哪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他最近也收了一批東西,雜七雜八的,自己拿不準,想讓咱們過去幫忙瞅瞅。”
錢根生繼續說:“我尋思着,這可是個好機會啊!正好帶上你,也讓鍾會長見識見識,我錢根生身邊,可是有高人的!”
這話聽上去是抬舉,可任秋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如果他能在鍾處明面前露一手,那他在這個圈子的分量。
就不再是一個運氣好撿了漏的毛頭小子了。
可要是看走了眼……
丟的不僅是他自己的臉,還有錢根生的。
“錢老板太抬舉我了,我就是運氣好點。”
任秋謙虛了一句,心裏卻在快速盤算。
他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錢,還有人脈。
贖回店鋪需要一大筆錢,光靠撿漏,那不知道到猴年馬月了。
如果能搭上鍾處明這條線……
“害!你小子就別謙虛了!”
錢根生大手一揮。
“你那本事,我心裏有數!走走走,別讓人家等急了。”
錢根生不由分說,拉着任秋就往街口走,孫二柱默默跟在後面。
任秋沒再多話,而且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既然錢根生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他要是縮卵,以後也別想在這一行混了。
……
半個小時後,市中心,一個四合院門口。
錢根生整了整衣領,上前叩響了門環。
沒多久,門從裏頭開了。
一個穿着唐裝的老人探出頭,見到錢根生,立刻滿臉堆笑。
“錢老板!您可算來了,我們會長都念叨好幾回了!”
“老劉,你們會長呢?”
“在書房候着呢,快請進!”
錢根生領着任秋和孫二柱跨過高高的門檻。
院子裏收拾得極爲雅致,一架紫藤蘿爬滿了廊道。
角落裏擺着幾盆名貴的蘭花。
任秋打量着四周,心裏暗忖,這怕也是個有錢人啊。
畢竟能在市中心搞個四合院,雖然比不上上京那種。
但是在海市也是誇張的很了。
穿過回廊,來到一間書房前。
一個身穿中式常服,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人正站在門口,他約莫三十出頭。
長相也是那種正宗的國字臉,看起來絕對是正派無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