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麗沮喪極了:“學校的牆有牆豁兒,大門也不鎖,到了晚上,我一個人住在學校裏,我一想都害怕。我不去農村了。”
靜安詫異地看着文麗:“你不去上班?那不是白念了兩年師專?”
文麗嘆口氣:“白念就白念吧,我實在不想去農村,那地方太荒涼,太破了,我害怕。”
文麗生性膽小,她爸媽都是老師,書香門第,對她也算是嬌生慣養,她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到了農村學校,是夠她受的。
靜安擔心文麗的父母不會同意文麗的想法。
文麗默默地掉眼淚:“他們不同意,可我害怕。”
靜安替文麗難過。
後來,文麗又說她媽給她介紹個對象,這個男生的爸爸有能力,將來把她調到城裏的學校。
可文麗不想這麼早結婚。
那怎麼辦?靜安也一籌莫展。她自己的婚姻,也是一團迷霧,何況文麗的事情涉及到將來的工作問題,前途問題。
這些事情,對於25歲的靜安來說,難度有些大,她不敢給文麗出主意。
兩個人後來談到鄧寶藍。鄧寶藍是靜安和文麗的同學,也是兩人共同的朋友。
文麗說:“靜安,你知道嗎?鄧寶藍去深圳了,她給我寫信,說在深圳的飯店當服務員,每月能開350元。”
350元,靜安聽到這個數字,瞪大了眼睛。
在安城,靜安上班之後,工資大約是80多元,所有福利待遇都算上,也就100元
她老爸在工廠幹了快30年,工資還不到200元,鄧寶藍竟然一個月掙350元?
靜安有點不相信:“她不會是吹牛吧?”
文麗搖頭:“不會的,寶藍還說了,要是在商場賣服裝,一個月能掙500多元,還有提成呢。要是在歌廳唱歌,一個月都能掙兩三千。”
靜安有點懵圈,這是什麼世界?深圳和自己家鄉的小城,區別這麼大?
好像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文麗說:“靜安,你有一個好嗓子,我嗓子不行,我要是像你唱歌那麼好聽,我就去深圳,一個月掙兩三千,幾年就掙夠一輩子的錢!”
靜安笑:“你做夢吧?哪有那好事兒。”
靜安讓文麗給寶藍寫信的時候,把靜安工作的地址告訴寶藍,讓寶藍給她寫信。
送走文麗,靜安有點失落。她羨慕文麗,文麗沒有結婚,就有很多種可能。
她更羨慕寶藍,寶藍去了深圳,掙錢那麼容易,在地上撿錢一樣。
如果沒有結婚,靜安會不會跟文麗一起去深圳找寶藍呢?每個月掙那麼多錢,那是做夢一樣的日子啊。
人生沒有如果,何況,靜安雖然想掙錢,但她也想跟九光和將來出生的孩子生活在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文麗走了之後,靜安回到裏屋,繼續吃飯。
因爲九光在,老爸開了一瓶山楂果酒,靜安跟靜禹喝了半瓶果酒。沒想到,果酒的酒勁挺大,後反勁。
傍晚,太陽快落山了,騎車回家的時候,靜安直摔跟頭。
九光取笑靜安:“你還不讓我喝酒呢,你倒好,喝醉了。”
靜安打了九光一下,她討厭九光總是取笑她,嘲諷她。
九光不讓靜安騎車,把靜安的自行車留在老媽家。他用自己的自行車後座,馱着靜安回家。
靜安喝多了,兩只手摟着九光的腰,滾燙的臉埋在九光的後背上,整個身體柔軟得像一條蛇。
九光也感覺到靜安的變化,他低聲地說:“媳婦兒,想你了。”
靜安受的教育,束縛了她,不允許她說出這樣的話。不過,今天借着酒勁,她用軟軟的聲音說:“我也是。”
九光笑了,他感受到靜安的變化:“你也是,你也是啥?”
即使是喝醉了,靜安有些話也說不出口,她覺得羞怯。
她掐了九光一把,略帶撒嬌的語氣:“煩人,你知道,還問我。”
九光喜歡靜安這時候的樣子,很依賴他。他把自行車蹬得飛快。
這天晚上,天擦黑的時候,九光和靜安回到家,路過婆婆的東屋。
婆婆聽到大門響,正好出來,板着臉:“不是告訴你們太陽落山前回來嗎?怎麼不聽說呢?”
婆婆又看着靜安:“靜安,九光不聽話,你咋也不拿這事兒當回事呢?這是規矩。”
靜安紅着臉,快步走回新房。
一進屋,九光就把窗簾拉上,房門也插上。
靜安看到了,但這次她沒有阻止九光,她很想跟九光放縱一回。
等九光關閉了燈,挨着她身邊躺下的時候,她主動地伸手抱住了九光。
暗夜裏,九光問:“想沒想我?”
靜安只是軟軟地笑,把軟軟的身體貼過去,就是不肯說出一個“想”字。她羞怯,說不出口。
夜色迷離,後窗戶二叔家的菜園裏,蛐蛐叫的聲音很響亮,似乎遮掩了夜色下的一些尷尬。
婚姻生活,有快樂的,有不快樂的,靜安希望,快樂的生活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