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是下午三點到的雲鷹基地。
兩架米-8運輸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揚起漫天沙塵。
基地所有軍官列隊歡迎。
艙門打開,陳將軍第一個走了出來。
他身材高大,軍裝筆挺,胸前掛滿了勳章。
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威嚴。
“全體立正！”
“敬禮！”
所有軍官齊刷刷地敬禮。
陳將軍回了個禮,然後大步走向指揮室。
蘇衛國和顧北辰跟在後面。
進了指揮室,陳將軍也沒坐,直接開口。
“情況我都知道了,現在我要聽詳細匯報。”
蘇衛國立刻打開投影儀。
屏幕上出現了那四只隼的飛行軌跡圖。
“陳將軍,根據我們雷達的連續監測,這四只隼在過去三天裏,一共出現了十七次。”
“它們的平均飛行速度是每小時850公裏,最高速度達到923公裏。”
“飛行高度最高達到一萬一千三百米,而且它們在這個高度依然能保持穩定飛行。”
陳將軍盯着屏幕,眉頭緊鎖。
“機動性呢？”
技術軍官站起來,切換了一個畫面。
“陳將軍,我們對它們的機動性進行了分析。”
“它們的轉彎半徑只有十米左右,而我們的殲-7轉彎半徑是兩百米。”
“它們的爬升率是每秒六十米,殲-7是每秒五十米。”
“最關鍵的是,它們的反應速度。”
技術軍官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裏,一只隼正在高速飛行,突然前方出現一只老鷹。
那只隼幾乎是瞬間完成了一個九十度的急轉彎,完美避開。
整個過程不到零點三秒。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這根本不是生物該有的能力。”一個軍官喃喃自語。
“但它們確實做到了。”陳將軍說。
他轉身看向顧北辰。
“顧北辰,你確定這些隼是你女兒喂養的？”
“確定。”顧北辰站得筆直,“我親眼看到她喂養了一只受傷的麻雀,那只麻雀在她的喂養下,傷口愈合,體型增大,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鍾。”
陳將軍的眼睛微微眯起。
“也就是說,她的能力是即時生效的？”
“是的。”
陳將軍沉默了很久。
他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良久,他停下腳步。
“顧北辰,我命令你,三天內,必須把你女兒帶回基地。”
顧北辰的身體一僵。
“陳將軍,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陳將軍打斷他,“你想說她還是個孩子,需要時間適應。”
“但我必須告訴你,我們沒有時間了。”
陳將軍走到窗邊,看着遠處的禿鷹山。
“昨天晚上,北方那邊又派了三架偵察機進入我方領空。”
“我們的戰機升空攔截,但對方提前預警,全部逃脫。”
“前天,我們的一個邊防哨所被滲透,三名戰士犧牲。”
“敵人越來越猖狂,我們的技術落後他們太多。”
陳將軍轉身,看着顧北辰。
“如果你女兒的能力能被應用於軍事,我們就能扭轉這個局面。”
“想想看,如果我們有一支由她訓練出的飛禽部隊,我們就能在高空偵察、電子對抗、甚至直接作戰上占據絕對優勢。”
“這不僅是爲了保護她,更是爲了保護千千萬萬個像她一樣的孩子。”
顧北辰咬着牙。
他知道陳將軍說得對。
但他還是想爲女兒爭取一點時間。
“陳將軍,我請求再給我一周時間,讓她慢慢接受。”
“如果我們強行帶走她,她會害怕,會抗拒,到時候反而適得其反。”
陳將軍看着他,眼神銳利。
“顧北辰,我理解你作爲父親的心情。”
“但你首先是一名軍人。”
“我給你三天,不是讓你去和她培養感情,而是讓你想辦法說服她主動跟你回來。”
“如果三天後她還不願意,我會親自去帶她。”
顧北辰的拳頭握緊了。
他知道,如果讓陳將軍親自去,女兒會被嚇壞的。
“是。”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
陳將軍點了點頭。
“另外,我會派一個觀察組,從明天開始對你女兒進行遠程觀察。”
“我需要評估她的能力和可控性。”
“明白嗎？”
“明白。”
會議結束後,顧北辰一個人走出指揮室。
他靠在牆上,點了根煙。
三天。
他只有三天時間了。
他必須想辦法,讓女兒願意跟他回來。
但要怎麼做？
他連女兒的語言都聽不懂,要怎麼和她溝通？
顧北辰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在空中散開。
他抬頭看向禿鷹山的方向。
糖豆,爸爸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禿鷹山上。
糖豆坐在巢穴邊緣,雙腿懸在空中。
她低着頭,小手揪着獸皮衣服的邊角。
金翼站在巢穴深處,背對着她。
它一整天都沒有理她。
沒有給她梳理羽毛,沒有給她帶食物,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糖豆不明白。
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只是想幫那只受傷的麻雀。
她只是想和那個溫柔的人類多待一會兒。
這有錯嗎？
糖豆的眼眶紅了。
她從來沒有感覺這麼難受過。
就好像心裏有什麼東西,被撕成了兩半。
一半在金翼這裏。
一半在山下那個人類那裏。
她不想失去任何一個。
但現在,她好像要失去金翼了。
糖豆抹了抹眼睛,站起身。
她走到金翼面前,小手輕輕拉了拉它的羽毛。
“啾啾……”
她的聲音很小,很委屈。
金翼的身體僵了一下。
它低頭看着糖豆。
那雙黃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最終,它還是用喙碰了碰糖豆的頭。
糖豆的眼睛立刻亮了。
金翼沒有不要她！
她撲進金翼的羽毛裏,緊緊抱着它。
金翼用翅膀將她罩住,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但它的眼神,依然很復雜。
它知道,這個孩子總有一天會離開它。
會回到人類的世界。
而它,什麼都做不了。
